左肩的刺痛像根烧红的针,正顺着鱼线往骨髓里钻。
我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意志沿着伤口爬进来,在识海里划出细小的血痕——是归墟会的人,他们用这根线钓着我的魂呢。
吱——!
惊云的尖啸炸在耳边,震得我耳膜生疼。
它幽蓝的眼睛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亮芒,前爪死死抠住我手背,连肉都陷进去了。
我低头时,正看见它喉咙里渗出一缕暗红,那截藏在乳牙后的残髓地裂开,血珠裹着半透明的碎骨喷出来。
血珠在半空打了个旋,竟凝成朵极小的莲花。
纹路是褪了色的朱红,边缘泛着黑,像被火烧过又重新拼起来的——这是蜕皮僧的血莲纹?
我突然想起老皮说过,当年那批被活剥的苦行僧,最后一人在断气前把毕生功法刻进了鼠王的牙床。
原来在你这儿。我哑着嗓子摸它脑袋,惊云却咬着我的指尖不放,尾巴尖急促地拍打我手腕。
池面突然晃起来,孤烛举着的灯地掉在地上,火苗缩成米粒大,映出个蜷缩在墙角的影子——是我。
白芷别怕...白芷别怕...
那道影子的声音在抖,十指抠着斑驳的墙皮,墙灰簌簌落在磨破的病号服上。
我认得出那间病房,104号,我刚被送进来时总把妹妹的名字刻在墙上,刻到指甲盖翻起来都停不下。
遗憾烧尽了...孤烛跪在地上,灯芯一声爆响,最后一点火光里,我看见自己把刻着的墙皮抠下来,塞进嘴里嚼得粉碎,我也该走了。
青烟裹着灯油味飘起来,我伸手去抓,只碰到一片凉。
池底突然传来闷响,像有无数人同时拍了一掌。
我低头看,水面下浮起层层叠叠的手印,皮肤泡得发白,指甲缝里全是泥——是那些没能逃出去的容器,他们的残识在敲池底,在指认中央那块凸起的石台。
他们都想改结局...映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她透明的身体碎成星子,混在池水里,可命运只许一人走真路。
我攥紧惊云,它的小爪子还抠在我手背上,体温透过伤口往我血管里钻。
鱼线又扯了一下,左肩的骨膜被拉得生疼,那些刻在脊椎上的图腾跟着发烫,像被浇了热油的铁链,从后颈一路窜到尾椎。
我突然明白映娘的意思——若不把救妹妹这个执念封进血莲纹,回光启示的冲击会把我撕成碎片,变成新的静默者,永永远远拍着池底的墙。
石台离我三步远。
我拖着伤腿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鱼线缠在手腕上,随着我的动作绷成一条银线,倒映着池面的光。
映娘的星子擦过我脚踝,有一颗钻进我裤管,在小腿上烫出个小红点,像妹妹小时候用蜡笔给我画的记号。
哥,疼不疼?
我猛地顿住。
那是白芷七岁生日,她举着融化的草莓蜡笔,在我被自行车刮伤的腿上画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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