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我被露水浸醒了。
岩屋的石缝里漏进一线鱼肚白,惊云趴在我脚边,狼毛上沾着夜露,像撒了把碎钻。
我刚要坐起来,后颈突然被什么硌了一下——是半块焦黑的炭,不知什么时候从袖管滑到了颈窝。
这炭是昨夜在石阶上写字时掰的。
我盯着指腹上的炭灰,忽然听见岩屋木门一声。
风卷着晨雾灌进来,带起我脚边的碎纸片。
等看清来者时,我差点撞翻身后的陶罐——那人裹着灰布,从头蒙到脚,只露出半截焦黑的手。
他站在门口,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像根烧剩的枯柴。
你...我张嘴,声音还是哑的,像锈住的锁。
他没说话,抬手。
那只手的指甲盖全烧没了,指节处结着黑痂,却稳稳捏着个信封。
信封边缘焦痕斑驳,三个烧穿的孔洞在晨光里泛着淡红,排列成...三。
我喉咙发紧。
十岁那年,妹妹总爱举着三根手指冲我笑,说三哥陪我数星星——她总把说成,尾音像糖稀似的黏在舌尖。
信封突然被塞进我掌心。
温度不对,不是晨雾的凉,是烧过又冷却的余温,像刚从火里抢出来的。
我抬头看他,灰布下的眼窝泛着青,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哑...哑?我用指节敲了敲自己喉咙,比划着不能说话的手势。
他点头,抬手碰了碰自己嘴唇,又指向左手小指。
我这才发现他小指正在冒烟——不是烟火气,是皮肉焦糊的腥甜,混着松脂燃烧的苦。
他盯着那团火,眼神像在看什么必须完成的仪式。
等等!我抓住他手腕,焦黑的皮肤簌簌往下掉,像落灰。
他却只是轻轻抽回手,指尖的火焰地窜高,瞬间吞没了整根小指。
我看见他瞳孔缩了一下,极淡的,像被风吹皱的水潭——那是痛的痕迹。
惊云突然站起来,狼鼻凑近他脚边的灰布。
我顺着看过去,灰布下露出半截裤管,布料上印着模糊的邮戳,青山市邮政几个字被烧得缺了角。
沉默邮差...递哑?我想起老皮说过的话——安宁医院地下实验室总有些特殊快递,送件人从不说话,送完就烧自己。
他又点头,动作轻得像片叶子。
我低头看手里的信。
信封没贴邮票,封口处压着半枚模糊的指纹,是母亲的。
她总爱用拇指按信封,说这样信就不会飞走。
我颤抖着撕开,信纸薄得透光,字迹歪歪扭扭,是她化疗时握不稳笔的样子。
丰儿,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和你爸都走了。
别怪你爸送药的事,那是我们商量好的......归墟会查账严密,他若拒绝,立刻会被替换。
我们选这条路,只为多换你一天平安。
纸页窸窣作响,我突然摸到夹层里的东西——一小撮灰白的头发,缠着半粒褪色的糖珠。
草莓糖的甜香混着信纸的霉味涌上来,十岁生日那天的画面突然清晰得刺眼:母亲把糖藏在围裙里,指尖沾着面粉,说这是丰儿的专属糖,要藏到星星出来才能吃。
妈......我把信贴在脸上,眼泪砸在糖珠上,把褪色的红漆晕开了一点。
惊云凑过来,用温凉的鼻子拱我的手背。
我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岩屋的木门还敞着,月光像银水似的漫进来,照见门口那个灰布身影还站着。
他的右手食指正在冒烟,焦痕从指根爬到了第二关节。
你还没走?我比划着问,又指了指他的手。
他抬头,灰布下的眼睛映着月光,像两块碎玻璃。
我突然到了——不是用耳朵,是用胸口的承罪印。
那些被火焰吞噬的记忆碎片,正顺着我们相触的皮肤渗进来。
父亲站在邮局柜台前,手里攥着三封信。第一封给院长,说归墟会的货有问题。他的声音带着哑,第二封给刀疤,说警察要查码头。邮差(是他,年轻的他,手指还完整)点头,把信收进邮袋。第三封...父亲摸出个更薄的信封,帮我留着。
要是我死了,等我儿子二十岁那天,替我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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