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槐树下晒了七日太阳。
第七日傍晚,小栓子把烤红薯往我怀里塞时,左手背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叔叔手疼?他圆乎乎的小脸凑近,我这才发现,原本光滑的皮肤正泛起淡红,一道月牙形的啮痕正缓缓凸起,像被谁用热蜡在皮肤上拓了个模子。
风掠过新藤花,甜香里混进一丝腥气。
我低头,看见槐树根下那团灰影——老皮蜷在青苔上,尾巴尖还在抖,可身子已经凉了。
它的前爪抠着泥土,指甲缝里全是血,右边耳朵缺了半块,是上个月替我引开巡夜保安时被电棍抽的。
老皮?我蹲下去,它浑浊的眼珠转过来,喉咙里发出极轻的。
这声音太弱了,弱得像我刚进精神病院那年,躲在暖气片后面发抖时,听见的第一声鼠叫。
那时它也是这样,用尾巴尖戳我沾血的裤脚,教我把说成,把说成骨缝里结霜。
摇芽!我喊人,声音发颤。
灶房那边传来锅铲响,可老皮突然用后爪扒拉我的袖口,尾巴挺得笔直,像根断了弦的弓。
它脖颈上有个血洞,是自己咬开的,暗红的血在地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线头是块从墙缝里抠出来的碎瓷砖,上面用鼠须蘸着泥点了七个圈——那是青山市下水道的第七支脉,我和它当年偷病历资料时,它在管道里画过的标记。
祖冢碑林。我轻声说。老皮的胡须抖了抖,算是应了。
摇芽跑过来时,手里还攥着锅铲。
她蹲在我旁边,发辫上的蓝布带扫过老皮的耳朵:阿丰,它这是......
要回家。我解开旧军大衣的内袋,里面还留着去年冬天给它垫的棉絮。
老皮的爪子抓住棉絮角,我托着它放进去时,碰到一片黏糊糊的湿——是血,从它喉咙里渗出来的,把棉絮染成了褐红色。
惊云从院墙上跳下来,银毛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它用鼻子拱我的手背,喉咙里滚出低低的警告声。
我摸了摸它的耳朵尖:我知道,夜里不安全。
可它教我说话的时候,也没管过安不安全。
摇芽的手指绞着蓝布带,指甲都泛白了:那我跟你去——
守着园子。我打断她,小豆子今天又把惊云的尾巴当草绳编了,小满的甜饼还在灶上温着。我扯出个笑,我带老皮走条近道,明早就能喝你熬的南瓜粥。
她没说话,转身跑回屋。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盏玻璃罩子的煤油灯,灯罩上还贴着她画的小老鼠——是老皮,歪着脑袋啃瓜子。
废弃配电房后的铁门锈得厉害,我用铁锹撬的时候,火星子溅了一脸。
小满的铁皮青蛙从门缝里滚出来,绿漆都蹭掉了,我弯腰捡它时,听见地下传来的响动。
盖板掀开的瞬间,腥湿的潮气裹着霉味涌上来。
尾织匠倒挂在梯子上,六根尾巴缠成绳梯垂下来,盲眼的眼皮动了动:每一根尾毛都连着一个选择——你选过救它,也选过不逃。它的声音像旧书页摩擦,带着股砂纸般的粗糙。
我把老皮的大衣口袋系紧,踩上绳梯。
鼠毛挠着脚心,有点痒,像小时候妹妹拽我裤脚要糖葫芦。
台阶是青石板的,磨得发亮,数到两百级时,老皮在我怀里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凑近口袋,听见它气若游丝的低语:别让我......死得像个耗子。
地下祖冢比我想象的大。
水宫中央立着千百块碎碑,有的刻着人名,有的画着爪印,拼成穹顶的碎片在头顶闪着幽光。
碑乳娘跪在最前面,胸脯垂着乳白的液体,每滴都渗进石缝,她抬头时,我看见她眼里全是血丝:吃了能记住人话。可老皮不需要记人话,它早把人话嚼碎了喂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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