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落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颤抖着手,缓缓拉开了门闩。
门开了,裴长青就站在门外,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室内的地板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丹凤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没有立刻进来,目光先是在苏有落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后越过他,落在了床上昏睡的赵一辰身上。
只这一眼,苏有落刚刚筑起的心理防线便开始崩塌。
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想挡住裴长青的视线,尽管这举动徒劳得可笑。
裴长青迈步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不大的空间因为他的存在,瞬间变得逼仄压抑。
“想好了吗?”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迂回。
苏有落喉咙发紧,他知道裴长青问的是什么。
“我……”
苏有落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床上痛苦的赵一辰,想起姑姑可能出现的泪眼,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自父亲离世,姑姑便将那份深厚的亲情倾注在他身上。
童年时光里,每当苏绣加班,总是姑姑陪伴在侧,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即便是为一辰准备礼物,她也从未忘记他的一份,
这份毫无保留的疼爱,早已超越了血缘。
如今明明有办法救一辰,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裴长青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挣扎,如同一个有耐心的猎手。
半晌,苏有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声音干涩地开口:
“除了这个……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要多少钱,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我只要这个。”
裴长青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朝苏有落走近一步,声音压低,
“苏有落,你心里清楚,这是救他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外面的医生?连他中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你打算让他这样痛苦多久?一天,还是一个月?或者说一辈子?”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苏有落的心上。
他知道,裴长青说的是事实。
“跟我成婚,留在苗疆。”
裴长青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保证,赵一辰会恢复健康,平安离开。”
看着表弟即使在睡梦中也紧蹙的眉头,听着他偶尔因不适而发出的细微呻吟,苏有落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反抗的代价是什么?是他和一辰两个人都无法承受的。
良久,苏有落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当他再次抬眸时,眼中那片曾经明亮的光彩仿佛熄灭了,只剩下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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