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点点头,没再多说。
和陆荣一起进了院门,在她院子的树荫下,两人对坐。
江稚鱼吩咐阿莲:“先去沏杯茶过来,然后让厨房多加两个菜。”
陆荣过来之前,她正准备让厨房上菜了。
吩咐完,把桌上的几盘零嘴推过去,其中有一碟子,正是陆荣让人送过来的鹿肉脯。
江稚鱼笑着道:“殿下府里的厨娘手艺真不错,肉脯很好吃,我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陆荣见那碟子鹿肉脯已经下去一小半,显然她是真的爱吃,也不禁由内至外感到开心。
眉目就染了几分愉悦,“喜欢吃的话,下次再让厨娘给你做。”
陆荣说着,伸手捏了一片鹿肉脯放到嘴里,嘴巴稍微一动,扯到侧脸的伤处,陆荣摸了一下,皱眉轻嘶一声。
江稚鱼就忙问道:“很疼吗?我可以帮殿下治好,您需要吗?”
陆荣眼底藏了点笑意:“那就有劳了,晋王出手还是挺重的。”
江稚鱼就起身,站到陆荣身旁,口中念到:“元始即我,我即元始,天地任我行……”
念完一遍,伸出纤细的食指,探身在陆荣脸上的伤处轻轻画了几下,然后食指在虚空仿佛牵引着什么似的,转过身,那根手指又点在身后大树的树干上。
陆荣觉得被那根手指点过的地方,有点痒痒,还有点发热,很想伸手摸一摸。
正浮想联翩,听江稚鱼问道:“感觉怎样,还疼吗?”
陆荣下意识答道:“不疼了,很有用。”
答完意识回笼,才感觉真的不疼了,他下意识摸上去,揉一下,还真的半点都不疼了。
抬眼却看到那棵树上,此刻两片树叶正忽忽悠悠掉落。
江稚鱼解释道:“这是祝由中的寄法,就是将病痛转寄到其他地方。您受的小伤,转移到大树上,您自己就好了,而大树不伤分毫。”
陆荣指指掉落的两片叶子,“就仅仅掉两片叶子?”
江稚鱼笑得轻松,“是啊。”
“这么说来,不管多重的伤,都可以转寄到树上,或者其他物件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越重的伤救治起来难度越大,施术者耗费的精力也会很大,还不见得能完全治好。必死之伤更难。”
“要靠机缘?”
江稚鱼点头,“各方面原因吧,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因果,都会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就算人救过来,也需要付出点代价。毕竟把必死之人强拉回来,是逆天之行。”
“一饮一啄自有天命,挽回了生命,付出点其他代价,也是应该的。”
这会儿阿莲带着两名仆妇,把饭菜摆放好,两人就安安静静吃饭。
用完饭,下人收走餐具,上了茶水。陆荣不好久待,喝了两口,就准备告辞。
江稚鱼想起一件事,道:“对了,还要麻烦殿下一件事。”
说着,取出一只温养好的玉佩,上面用简单的阴刻法,刻着简单的一句符文,雕工看起来有些拙劣。
陆荣知道这肯定是江稚鱼自己刻的,十分违心地夸奖:“小鱼真是心灵手巧,别人练到这种功夫,恐怕得花些功夫,小鱼才没练多久吧?”
夸得江稚鱼都有些相信了,她也不知道别人练这个需要多久。
赧然一笑,道:“这是前段时间做的,难看了点,但好歹还能用,虽我还不算大巫,但对付普通邪祟还是有点用处的。”
陆荣以为江稚鱼做这个是让他暂时用的,哪知听她接下来道:
“刚入京那会儿,在大街上买东西遇到傅小公爷,是他帮我会了帐。我想着不好占人家便宜,就做了个厌胜器,打算给小公爷回礼。殿下跟小公爷熟,还要麻烦殿下转交给小公爷。”
陆荣脸上的温和险些维持不住,垂下眼眸,伸手接过那枚玉佩。
沉吟一下,才道:“傅珩从小习武,身体强健,靖国公府以军功传家,杀伐气重,鬼邪难近。你做这厌胜器耗费精力不小,送给傅珩他也用不着,倒不如换一件他能用的东西。”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那里收藏着一件鱼鳞甲,正是他能用到的物件,帮你送给傅珩,这枚厌胜器就留着,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这怎么好意思呢?”江稚鱼觉得陆荣的话有道理,送人礼物,还是送人家需要的才最好。
傅珩的确阳气旺盛,只要不常去阴晦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厌胜器。
她当初决定送一件厌胜器,也是因为自己身无长物,也就厌胜器能拿得出手。
但让陆荣平白出一件鱼鳞甲,她也不好意思。
陆荣拇指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小鱼跟我不用客气,你帮我好多次,我也帮过你,咱们之间也算不清楚。何况那鱼鳞甲对我来说也没多大用处,反倒傅珩,他将来不管进羽林卫,还是龙武卫,都能用得着。”
又补一句:“就算没有你的事,我也打算把那鱼鳞甲送给他。”
“至于这件厌胜器,你若没有着急送的人,借我用几日可好?毕竟,小鱼帮我做的那件,还需要一段时日。”
江稚鱼觉得陆荣的话合情合理,“这样也好,就是这玉佩质地不好,雕工也丑,殿下戴在身上,有失身份。要不殿下装袋子里吧,只要随身携带,作用一样。”
她总觉得阆苑郡王这样的人,就得鲜衣怒马,身上戴个不值钱的玉器,真的掉价。
陆荣笑容绽放,“大巫亲制的物件,得之我之幸事,怎么会有失身份?”
江稚鱼忍不住笑起来,“是殿下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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