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赵铁柱的机械臂上,金属表面泛着蓝光。这光不是普通的反光,而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像有东西在动。晶体在手臂中央微微震动,信息在里面流动。它连着地下的网络,就像神经连着身体。
陈砚站在他旁边,手放在地上。他能感觉到泥土有点热。这是残卷传来的温度,虽然埋进了土里,但它还在工作。他的手指轻轻压进土里,感受到一丝震动,像是大地在跳动。他知道这不是错觉,也不是自然现象。这是回应——当人想听土地说话时,土地真的开始回应了。
他闭上眼,意识集中在手掌。热量变得更清楚,变成一幅幅画面:青石镇的老房子、九宫田中间刻着农谚的石碑、村口晒太阳的老人……还有更深的记忆,藏在土壤里,一层叠一层。他看到二十年前的孩子光脚踩水渠,在稻花香里追萤火虫;也看到十年前第一辆化肥车进山时,地下的菌丝网突然收缩,像被吓到一样。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却在他脑子里留下深刻印象。
赵铁柱看出他不对劲,小声问:“你还好吗?”
“没事。”陈砚睁开眼,声音有点哑,“只是……它比我想象的更清醒。”
赵铁柱没再说话。他低头看自己的机械臂,晶体里的蓝光开始规律闪烁,是系统检查完成的信号。他抬起手,把探测模式调成深层扫描。数据环转动起来,一圈圈波纹从晶体边扩散,渗进地面。几秒后,空中出现一张地图。
比昨晚看到的清晰多了。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图像。青石镇的轮廓出来了,九宫田在中心发亮,周围的山、水、田埂都标得很清楚。时间轴从现在往后推了十年。
“十年后。”陈砚低声说,“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画面动了。
田地变大了,不是用机器推平山头,而是土地自己慢慢延展,像植物生长一样自然。水流改道了,顺着坡度形成新灌溉渠,没有水泥,只有石头垒的生态沟,水很清,能看到鱼虾游来游去。老屋翻新了,但没建高楼。屋顶还是本地青瓦,墙面刷的是草泥,看起来温暖又踏实。村口多了几块石碑,上面写的是耕种时间,比如“春分浸种”“芒种插秧”“寒露收薯”,字是村里老师写的,简单有力。
孩子在田边跑,笑声清脆。他们是本地人家的孩子,穿粗布衣服,裤脚沾泥,手里拿着竹簸箕,学大人筛谷粒。老人蹲在渠头看水色,眯着眼观察流速和清澈度,嘴里念叨:“今年水性好,秋收稳了。”
空气中有一种节奏,锄头落地的声音,脚步踩土的声音,风吹稻穗的声音。这一切让人感觉很舒服,整个村子像按着某种熟悉的节拍呼吸。
“地脉文明发源地。”赵铁柱念出投影边上的一行字,“我们这儿?”
声音不大,但他语气有点抖。
没人回答。
他们继续看画面。十年间发生了三次红点警告,每次都会让图像晃动,像是发出警报。
第一次在明年夏天。
画面变成雨季。乌云密布,大雨不停。山坡被冲刷,露出黄土。上游几个村子农田里堆着废弃地膜和化肥袋,被雨水泡烂后顺流而下。塑料碎片混着腐臭农药残留,最后流入主渠。清水变黑,漂着油膜一样的东西。九宫田的土壤发灰,作物根部腐烂,叶子枯黄卷曲。地下菌群崩溃,原本密集的白色菌丝断裂成一块块孤岛。地脉波动混乱,心跳一样忽快忽慢,最后停了几秒。
“是外面污染。”陈砚盯着那条渠,眉头皱紧,“他们还在用那些东西。”
赵铁柱调出机械臂的数据。他对比过去几个月的检测记录,发现三条支渠上游确实有问题。氨氮超标三倍,微塑料每升两千多个,都是现代农业留下的。特别是地膜降解产生的微塑料,已经进入地下水,甚至出现在村民井水里。
“不是偶然。”他说,语气沉重,“是积累。他们以为扔了就没了,可水会带回来。”
陈砚点头。他知道那些村子早就不种粮食了,改种赚钱的作物,只看眼前利益。为了多产,乱用化肥农药,连基本环保都不做。垃圾随便扔,污水直接排进沟里。他们看不见后果,因为毒害要几年才显现。等发现问题,已经晚了。
第二次红点在第三年冬天。
画面显示一场大雪。镇外新建的智能温室冒出浓烟,内部系统失控,加热太久引发火灾。火不大,但被保温棚膜困住,热量散不出去,最后烧了线路。消防队赶到时火已灭,但土地受了更严重伤害——为防复燃,救援人员喷了很多化学阻燃剂,还用水泥封住部分区域。结果这片土地被盖住,没法呼吸。土壤透气性几乎为零,微生物全死了。地脉信号中断七天,直到有人掀开棚膜,清理残留物,撒入活性腐殖土,才慢慢恢复。
“科技反噬。”赵铁柱冷冷地说,“他们以为自动化就是进步,却不明白土地也需要喘气。”
陈砚看着那片被封死的地,心里很难受。他曾劝镇政府别盲目引进“高科技农业园区”,提醒要考虑生态承受力。可对方只关心GDP和招商数字。现在看来,那场火烧的不只是大棚,更是人对自然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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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在第七年秋天。
这次没有外力。是村里人自己闹矛盾。一派想把九宫田改成观光农场,收门票,搞采摘、民宿、吃饭;另一派坚持传统耕作,轮作休耕,保护土地。争执不下时,有人偷偷引水改道,破坏水利平衡。一夜之间,三块田干裂,地下水位猛降。作物大面积枯死,牲畜喝不上水。更可怕的是地脉反噬——连续七天地震微波,虽没毁房子,但人心慌了。有人说“龙脉震怒”,有人说“外来势力搞鬼”。信任没了,邻里翻脸,原本和睦的村子分裂了。
“人心乱了。”周映荷睁开眼,声音很轻,“地就跟着乱。”
她跪在地上,双手插进裂缝。手指有点抖,菌丝从指尖延伸出去,顺着断墙爬进废墟。她闭着眼,呼吸很慢,像睡着了,又像清醒的梦游者。刚才的画面太深,差点把她意识拉走。她看到争吵的脸,听到尖锐指责,感受到那种撕裂感——不仅是人际关系破裂,更是人与土地之间的约定断了。
三人沉默。
预警不是吓人的。每场危机都有原因。第一场靠技术能挡,第二场可以预防,第三场最难。那是人自己选的路。没人逼他们改变,是他们主动放弃守护的责任,选择了捷径和利益。
“先解决明年的。”陈砚说,“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他蹲下,抓起一把土。这土和昨天不一样,更有活力。颗粒松软,带着淡淡有机质香味,捏在手里湿润但不粘。残卷埋进去后,像种下一颗种子,正在生根。他能感觉到,某种古老的力量在苏醒。不是魔法,也不是迷信,而是一种被遗忘的生态智慧——关于怎么和土地相处,怎么听懂它的语言,怎么回应它的需求。
赵铁柱站起身,走到一条坏掉的水管旁。他拆下机械臂末端的探测头,接上一段铜管。这是他修农机时的习惯,喜欢用旧零件拼东西。他蹲下,掏出随身带的本子,画了张草图。在原有排灌系统基础上加两道关卡。第一道拦垃圾,用金属滤网和旋转刮板自动清理;第二道用活性炭和黏土过滤毒素,再加本地矿物吸附重金属。水流经过双重净化,才能进主渠。
“我今晚就开始改。”他说,“三天内能试运行。”
他语气平静,像在说一次普通维修。但实际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对抗未来的开始。如果这套系统能在明年雨季前用上,或许就能挡住大部分污染物,避免第一次危机爆发。
周映荷没动。她还在连菌丝网络。意识深处,她顺着菌丝往下探。她记得有种菌能分解有机磷,小时候见过。那种土从来不施化肥,下雨后会长出灰白色绒毛,几天就把烂叶变成腐殖质。她知道这种菌叫“壤白链霉”,属于放线菌门,能强力分解有机物。更重要的是,它能在缺氧环境下活,适合深层修复。
她让菌丝往更深的地层找。二十年前的样本还在,冻在土下。她引导孢子激活,分离出单一菌株。它长得慢,怕高温,但在潮湿环境活性很强。她给它起名,“清壤一号”。
“我可以扩培。”她说,“一个月够了。”
她睁开眼,眼神坚定。这不是空话。她在省农科院学过微生物培养,家里也有恒温箱和培养皿。只要拿到原始菌种,就能在家做初级扩繁。后续通过喷洒或接种方式,逐步恢复九宫田生态。
陈砚点头。他拿出本子,记下两项任务:1.赵铁柱负责排水系统改造(预计72小时试运行);2.周映荷启动“清壤一号”扩培计划(目标30天完成首批制剂)。
他知道这事不能只靠他们三个。得让村里人明白,污染不是别人的事。那些袋子、瓶子,扔了就没事了?水会带回它们。土地不会说话,但它会记住。每一片被毒的地,每一滴被污的水,都会在未来某一天回到饭桌上。
他站起来,走向控制台。屏幕还亮着,未来农田的投影没消失。他伸手碰了一下。
画面缩放,停在西南十五里一个红点上。那里是一片荒废梯田,多年没人管,杂草丛生。图纸上写着“产业园”,但底下有波动。不是机器运作频率,是另一种节奏,像沉睡的东西在翻身。
“那里还没醒。”他说,“但它记得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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