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个轮廓。
一个坐在简陋木桌前的背影。
那个背影孤寂,瘦削,肩胛骨的形状在单薄的衣料下清晰可见。
随着他每一次削刻的动作,那瘦削的背部便会微微起伏、牵动。
桌面上,只燃着一豆昏黄的烛火。
那光芒微弱得可怜,仅仅能勉强勾勒出他背影的轮廓和桌面的边缘,仿佛随时都会被周遭浓郁的黑暗吞噬。
光与暗,在这里粗暴地糅杂在一起。
这道背影突然转过身来。
沈染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走近一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看清他手中正在雕刻的是什么。
然而,或许是太过冲动……
……她醒了。
沈染星无奈扶额,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那日,白尘烬怔怔地接住那封吹落的信,一双蓝眸,却仿佛真被这漫天冰雪冻伤了似,瞳孔轻颤,视线涣散了许久,才艰难地重新聚焦。
“与夫书”,最先蛮横地撞入他眼中的,便是这短短三个字。
这一瞬间,某种迟来的明悟击中了他。
他似乎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大婚,缔结契约的意义。
那不仅仅是仪式,更是一种灵魂的宣告与羁绊的加深,是向天地,向彼此的承诺,从此命运交织,骨血相融,再也无法轻易割裂。
以至于他往后每次看着她沉睡的面容,都在想,如果他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以各种契约将她牢牢束缚在自己身边,让两人的联系紧密到超越时空的界限,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轻易地,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离开。
那时,他的眼睛漫起一层雾气,泪珠晶莹剔透,在月关下泛着破碎的微光,滴滴落下。
落在信纸上,落在点点血迹上。
血与泪交融。
纸上的字,迹烙进他的眼底,刻入他的心里——
“我先离开了。我说过,我是其他世界穿过来的灵魂,现在到了回去的时间了。我回去之后,这一具身体,没了灵魂,会陷入昏迷,所以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若是你实在没空,或者不方便,那便交给石多磊吧,我家大业大,养一个昏迷的人,构不成什么负担。
只是再好的照顾,过了一段时间后,生命终究还是会慢慢流逝,那便把我葬了吧,葬在高山上,我喜欢山野,喜欢风,喜欢雪。
若是挂念,便给我刻一尊佛吧。对了,阿盈身体抱恙,我离开的消息,先瞒着她,因为……”
越往后,字体越是歪斜,虚浮,难以辨认,显然书写之人当时已力不从心。
可白尘烬还是一字一句地,偏执地看完了,用尽所有心力去辨认每一个字。
只是,他从未想过,在精神与灵魂的层面,原来他和她之间,隔着如此深不见底的鸿沟。
他甚至在想,从前在深深埋进沈染星身体,激烈冲击着她的时候,若是再说多些只言片语,两人的心,会不会就能靠得更近一些。
可是,没有如果。
其实……也没关系。
那时,他麻木地安慰自己。
心想,她如今这样沉睡着,不会再自作主张地离开,不会再走向别人。只有他可以陪在她身边,日夜看着她,抱着她这具尚存温热的躯壳。
这样似乎也不错。
共生苑里的那些人,纪明月、雪拂、乔阿盈……他们再也夺不走她的注意力,分不走她的笑容。
她不会反抗他的靠近,不会对他过于霸道的占有流露出不满,更不会对他将她关在这密室里的做法,产生任何异议……
他好不容易骗服了自己。
然而,仅仅过了短短几天,他就惊恐地发现,他所迷恋、所深爱的,从来不是这一具静止的、失去灵魂的美丽皮囊,更不是这个了无生气、任由他摆布的她。
眼前这个沉睡的女子,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
他开始慌了。
他害怕时光流逝,会慢慢磨灭她鲜活的记忆;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连她笑起来的样子,生气时瞪他的眼神都记不清。
恰好此时,萧霁雪来寻他,他便顺势让她进来,让她去搜寻所有能找到的,关于灵魂、异界、起死回生的典籍,以及最适合雕刻的木料。
堆积如山的古籍被送入密室,他废寝忘食地翻阅,眼底的血丝日益浓重,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能将她抢夺回来的方法。
然而,某日,在拿起刻刀,对着坚硬木料一笔一笔雕刻的时,当木屑纷飞,佛像的轮廓逐渐清晰时,却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属于她的气息。
于是,他开始没日没夜地雕刻。
终于,某一次,他倏然回头,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很陌生,很瘦,很弱,似乎一阵风便可以吹倒。
可那双望向他的眼睛,那眼神中,想要不顾一切奔向他的意图……又如此熟悉,灼热得几乎要烫伤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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