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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岁末归程（第2页）

“我看看。”大伯走到书桌前，拿起沈砚之写的春联，眉头渐渐舒展开，“笔锋里有你爹的影子，却比他多了点灵气。不错，看来这三年在京城，没白待。”

沈砚之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胡乱写写。”

“写春联哪有胡乱写的？”大伯放下春联，指着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你爹写这上联，是盼着日子能慢慢过，人能平平安安；你对的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是盼着日子能热热闹闹，福气能住进心里。这一盼，就把日子盼活了。”

沈砚之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一副春联里竟藏着这么多意思。

“你爹这辈子，就盼着两件事。”大伯叹了口气，眼神望向窗外的梅树，“一是盼你能有出息，二是盼着这老沈家的院子里，能常年亮着灯。你走的这三年，他每到腊月，就把红纸裁好，放在桌上，说等着你回来写。”

沈砚之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一直以为，父亲对他的期望是功名，是出人头地，却原来，他最盼的，只是儿子能回家。

“对了，”大伯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书架上拿下一卷纸，“这是你祖父当年写的春联，看看能不能给你点启发。”

纸上是祖父的笔迹，苍劲有力，写的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墨迹已经发黑，却依旧能看出落笔时的力道。

“祖父的字真好。”沈砚之由衷地赞叹。

“好是好，就是太刚硬了。”大伯笑着说，“他那时候，盼着的是天下太平；我们这时候，盼着的是阖家团圆。时代不一样了，春联里的盼头，也不一样了。”

离开大伯家时，夕阳正落在梅树梢上，把花苞染成了金色。沈砚之手里拿着大伯送的墨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春联从来都不只是字，是一代代人的盼头，是藏在岁月里的温柔。

回到家时，父亲正踩着梯子贴春联。母亲站在下面扶着梯子，嘴里不停地念叨：“慢点，再往左点，对，就是那儿。”

沈砚之赶紧过去帮忙，扶着梯子让父亲下来。父亲指着门上的春联，红纸上的字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喜迎新春”，像一道温暖的光，照亮了整个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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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多精神。”父亲的脸上满是笑意，“这门啊，就得有副好春联，不然显得冷清。”

母亲端来刚煮好的糖水，递给他们：“喝口甜的，来年日子更甜。”

沈砚之喝着糖水，看着父母的笑脸，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增寿，不是活得长久，而是身边有牵挂的人；所谓的福满门，不是金银满屋，而是心里有盼头，眼里有光。

第三章：守岁夜的灯

除夕这天，镇子上的鞭炮声从清晨就开始响，断断续续，像在织一张热闹的网。沈砚之帮着母亲包饺子，父亲则在院子里挂灯笼，红绸子在风里飘，映得他的脸也红扑扑的。

“砚之，你看这馅里要不要多放些白菜？”母亲手里的擀面杖转得飞快，面团在她手里变成圆圆的饺子皮，“你爹爱吃白菜馅的，说清爽。”

“听娘的。”沈砚之笑着应道，把包好的饺子摆在盖帘上，一个个像小元宝，“对了娘，晚上守岁，咱们还像小时候那样，在灶膛里埋个红薯吧？”

“你这孩子，就惦记着吃。”母亲点了点他的额头，眼里却满是笑意，“早就给你备着呢，在缸里藏着，等会儿就埋进去。”

父亲挂完灯笼，走进屋搓着手：“外面真冷，刚才看见隔壁二小子，带着他媳妇孩子回来了，买了两大包年货，看着就喜庆。”

“人家小两口在城里做生意，挣了钱了。”母亲接口道，“不像咱们家，就守着这几亩地。”

“守着土地怎么了？”父亲不服气，“土地不会骗人，你对它好，它就给你长粮食。不像城里，人心隔着肚皮。”

沈砚之听着父母拌嘴，心里暖暖的。这三年在京城，见惯了官场的虚伪，商场的算计，才明白家里的这些拌嘴，才是最真的日子。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砚之点亮了檐下的红灯笼，光晕透过红绸子洒出来，在雪地上映出一片暖红。母亲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父亲拿出藏了很久的米酒，给沈砚之倒了一杯。

“喝一口，暖暖身子。”父亲举起杯子，“这酒啊，我存了三年，就等着今天给你接风。”

米酒带着甜味，滑过喉咙，暖意在五脏六腑里散开。沈砚之看着桌上的饺子冒着热气，看着父母鬓边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突然觉得，这就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日子。

“对了爹，”沈砚之放下杯子，“明年开春，我想在镇上开个小书铺，就卖些笔墨纸砚，顺便教孩子们认字。”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你从小就爱跟字打交道，开书铺正好。钱够吗？不够爹这儿还有点积蓄。”

“够了爹，我在京城攒了些，加上大伯说能帮衬点，差不多了。”沈砚之看着父亲眼里的欣慰，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书铺开好，让父母过上安稳日子。

守岁的时辰快到了，母亲从灶膛里掏出埋好的红薯，用布包着放在桌上。红薯冒着热气，剥开皮，金黄的瓤里流着糖汁，甜得人舌尖发颤。

“小时候你总抢着吃，说红薯埋在灶膛里，能把一年的福气都吸进去。”母亲笑着说。

沈砚之咬了一口红薯，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那时候不懂事，现在才知道，福气哪在红薯里，在咱们心里呢。”

窗外的鞭炮声突然密集起来，烟花在夜空里炸开，五颜六色，像无数朵盛开的花。父亲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热闹，突然说：“砚之，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啊。”

沈砚之走到父亲身边，抬头望去。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亮得耀眼。“是挺亮的。”

“天增岁月，岁月就藏在这星星里，一年一年地转；人增寿，寿数就藏在这日子里，一天一天地过。”父亲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沈砚之心上，“春满乾坤，乾坤就藏在这烟花里，一片一片地开；福满门，福气就藏在这灯笼里，一夜一夜地亮。”

沈砚之看着门上的春联，在灯笼的映照下，红得格外鲜艳。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喜迎新春”，字字句句，都藏着日子的温度，藏着家人的盼头。

大年初一的清晨，沈砚之被窗外的拜年声吵醒。他穿好衣服走出屋，看见父亲正给来拜年的孩子们发糖，母亲站在门口，笑着招呼街坊邻居。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春联上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在对着每个人微笑。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一张新的红纸上写下：

“岁月不负赶路人，

春光偏爱有心人。”

写完，他把纸贴在书铺的门板上，心里知道，新的日子已经开始了。这日子里，有笔墨的香，有家人的暖，有岁月的厚，有满门的福。就像那副春联说的，天增岁月，人自然增寿；春满乾坤，福自会满门。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着这份暖，这份福，把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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