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那声音空灵而悲戚,仿佛穿越了万古的岁月,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思念,直击人心最柔软的角落。
黑雾凝聚而成的面容与凤栖梧有七分神似,却少了那份睥睨天下的霸道,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她的眼眸宛如被秋雨洗过的天空,清澈中透着化不开的悲伤,泪水凝成黑色的晶体,自苍白的脸颊滑落,无声地碎裂在虚空之中。
“姐姐,我是阿鸾啊……”她虚幻的手臂缓缓抬起,颤抖着伸向凤栖梧,似乎想要触碰,却又畏怯地停在半途,“当年……当年我不愿参与他们的阴谋,被他们……被他们活生生打碎神魂,镇压在归墟之城的怨魂井底……整整三千年……”
她的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一丝残念,感应到姐姐的气息……我来找你了……姐姐……”
面对这催人泪下的一幕,凤栖梧却连眼睫都未曾颤动分毫。
她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神情平静得宛如一潭亘古不化的寒冰。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凤鸾”,忽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极冷的笑意。
“你说你是阿鸾?”她轻声开口,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那你可知,我当年留给她傍身的最后一件信物是什么?”
那“凤鸾”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柔声道:“是那支用南海暖玉雕琢的紫玉步摇。姐姐说,那步摇有安魂静神之效,等我及笄,便亲手为我戴上……”
她的话音未落,凤栖吾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森然刺骨的杀机。
“错了。”
凤栖梧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万载玄冰碎裂,“那支步摇,早在我发现她暗中勾结外敌的前一夜,就被我亲手熔了,铸成了劫烬剑上的一枚剑钉。真正的阿鸾,神魂俱灭在那一夜,是我亲手清理的门户。”
她缓缓抬手,赤金色的劫烬剑应声出鞘,剑锋遥遥指向那具仍在流泪的伪体,一字一句,声如雷霆。
“你是归墟养在阴沟里的蛆,也敢披着她的皮,来我面前叫嚣?”
“吼——!”
谎言被戳穿的瞬间,伪装不复存在!
那柔弱悲戚的“凤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面容在瞬间扭曲、拉长,黑雾轰然爆散,化作一头高达百丈、形如章鱼与恶龙混合体的狰狞巨兽!
它周身布满滑腻的黑色鳞甲,无数条触手疯狂舞动,每一条触手的末端,都长着一张痛苦嘶吼的人脸!
“杀!杀了她!”
巨兽的咆哮震彻天地,裹挟着足以污染神魂的怨毒之气,朝着凤栖梧猛扑而来!
然而,不等凤栖梧动手,一道洪亮如战鼓的怒吼已然响起!
“护主上!结阵!”
战歌的身影自虚空中显现,他手持一杆龙骨长枪,身后十二名凤族英灵瞬间列成战阵,磅礴的战意与血煞之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血色壁垒,悍然迎上了那头巨兽!
“噗嗤!”
十二杆长枪同时贯入了巨兽庞大的身躯,枪尖之上,涅盘真炎熊熊燃烧,发出净化邪祟的滋啦声。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被贯穿的伤口中,流出的并非想象中的污血或黑气,而是成千上万张更为细小、扭曲的人脸!
它们从伤口中蜂拥而出,发出凄厉的尖叫,汇成一股灰色的魂流,嘶吼着“救我”、“放我走”、“好痛苦”,反而缠绕上英灵们的长枪,试图反向侵蚀。
“退!”战歌当机立断,率众后撤。
远处,一直严阵以待的柳青璃迅速用法器收集了一丝逸散的灰色魂流,仅仅分析了数息,她美丽的脸庞便瞬间煞白,骇然道:“主上!这不是活物……这是‘执念腐化体’!是万年来所有被归墟之城吞噬、又无法彻底消化的生灵执念,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再投入‘心狱’之中用幻境反复熬炼、碾碎、重组而成的怪物!”
就在此时,一旁的南宫玥猛地发出一声闷哼,额角渗出殷红的血迹。
她强忍着神魂被窥探天机所反噬的剧痛,颤抖着在空中用灵力描绘出一幅断续的画面:“我看到了……影界有三重门……每破一层,就会放出更接近您记忆深处、更强大的幻象……最后一层门后……关着……关着一个真正的‘您’!”
归墟戒中,夜玄寂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在戒内空间以自身魂力飞速构建出一道道繁复的符文,模拟着影界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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