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
那个破碎的音节,如同一片冰冷的羽毛,轻轻飘落,却在静室之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南宫玥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那对本应窥见因果的灵瞳,此刻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所填满。
她并非在看现实中的任何事物,她的神魂,正坠入一个比任何噩梦都更加真实的幻境。
那是一片无垠的虚空,没有天地,没有日月,只有一片漂浮的白骨之林。
每一根骨头都晶莹如玉,散发着淡淡的神性光辉,那是凤家血脉流传万古而不朽的证明。
骨骼之上,清晰地镌刻着一个个威名赫赫的名字,皆是凤家历史上功勋卓着的先祖。
然而,在这片肃穆而神圣的骨林最顶端,最尊贵的位置,却突兀地空着一具头骨。
不,并非空着,而是一个虚位。
就在南-宫玥的“视线”中,十二道看不清面容的巍峨黑影,正对着那空置的头骨虚位,虔诚地跪拜。
他们身上的气息古老而强大,甚至超越了她所能理解的任何神君。
紧接着,一道宏大而冰冷的诵念声,如同万古之前的神谕,跨越时空,直接在南宫玥的神魂中炸响!
“以血续命,以魂承道!”
“真身未死,权柄可夺!”
最后四个字,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啊——!”
南宫玥猛地从幻境中挣脱,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
她浑身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如同刚从冰水中捞出,剧烈地颤抖着。
“玥丫头!”
阿骨打一步跨到她身边,雄浑的地脉之力渡入她体内,稳住她几近崩溃的神魂。
“我……我看见了……”南宫玥嘴唇发白,牙齿不住地打战,她伸出颤抖的右手,指尖溢出一缕微弱的灵光,在身前的桌案上急速刻画。
她画的不是符文,不是阵法,而是一个轮廓。
一个头骨的轮廓。
当最后一笔落下,在场所有人,包括刚刚赶来的凤栖梧和夜玄寂,目光都凝固了。
那轮廓的线条,那颧骨的高度,那下颌的弧度……分毫不差,与凤栖梧的脸颊骨骼完美吻合!
“好大的胆子!”阿骨打勃然大怒,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惊骇与暴怒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灵光绘成的头骨图谱托起,反手按入身侧悬浮的祖脉铜鼎之中。
“老祖宗的骨头,也敢有人惦记!”
阿骨打须发皆张,双手结印,厉声喝道:“祖脉龙气,燃!”
铜鼎之内,一道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这并非凡火,而是以凤家血脉龙气为燃料的“溯形火”!
火焰疯狂扭曲,将那头骨图谱吞噬,鼎口上方,一幕残缺而模糊的影像缓缓展开。
那是万古之前,归墟之战的末尾。
影像之中,一道身披凤族至高圣袍的绝世身影,在漫天神血与法则碎片中缓缓坠落。
她的身上,缠绕着七道贯穿神体的漆黑锁链,正将她拖入无尽的深渊。
那身影,正是陨落前的凤栖梧!
然而,就在她即将彻底被深渊吞噬的最后一刹,一道同样被神光笼罩,却模糊不清的身影,如鬼魅般自虚空中闪出。
他没有参与围攻,而是在混乱的掩护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道诡异的灰光!
噗嗤!
影像无声,但所有人都仿佛听见了那声皮肉割裂的可怖声响。
那道圣袍身影的左臂,竟被齐肩斩断!
模糊身影一把抓住那截染血的臂骨,没有丝毫停留,身形瞬间融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混账!!”阿骨打睚眦欲裂,他一拳捶在铜鼎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有人……有人在您陨落的那一刻,趁乱斩下了您的神体左臂!”
他猛地抬头,看向面沉如水的凤栖梧,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沙哑:“那句‘真身未死,权柄可夺’……他们的目标,是您当年被盗走的那截神骨!他们用禁术剥离了其中的神格印记,以此为媒介,妄图窃取您的始祖权柄!”
此言一出,连一向镇定的柳青璃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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