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停下,远处,熟悉的青翠山峦与缭绕的云雾,宣告着药王谷的范围已近在咫尺。
持续数日的疾驰与压抑,在这一刻终于得以暂缓。
“洛神医,老朽便送到这里了。”莫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从车窗外探了进来,眼神中带着由衷的敬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前方便是药王谷的地界,谷口有你们的人接应。此行……多谢了。”
这一声“多谢”,蕴含了太多东西。它不仅仅是对洛云曦治愈风刀寨少主的感谢,更是对她在那场绝巅对决中展现出的超凡实力与果决手段的深深折服。
“莫老客气了,此行若无您引路,我们绝无可能如此顺利。”洛云曦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冯少主的‘玄冰蛊’虽已抑制,但根除尚需时日,后续的方子,我会托人送到风刀寨。还请转告冯寨主,与‘隐宗’的盟约,云曦记在心里。”
“一定,一定。”莫老重重点头,他看了一眼车厢内始终保持警惕的灵猫与飞隼,最终将目光落在洛云曦身上,欲言又止。
洛云曦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然道:“关于断魂崖顶之事,还望莫老守口如瓶。那个人,那件事,出了这辆马车,便不存在了。”
莫老浑身一震,立刻肃然道:“洛神医放心,老朽懂规矩。那日风雪太大,我们只取了灵药,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很好。”洛云曦递出一个瓷瓶,“这是些调理气血的丹药,对您的旧伤有好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莫老郑重地接过丹药,不再多言,对着马车深深一揖,随后转身,像一棵苍劲的孤松,融入了北境的苍茫之中。
随着莫老的离去,北境寻药这惊心动魄的一章,才算真正画上了句号。但洛云曦知道,一个更大的句号,正在京城,甚至在整个天启王朝的上空,等待着她去画下。
马车再次启动,由早已等候在此的药王谷弟子驾驭,熟练地驶入一条隐秘的山道。
半个时辰后,洛云曦在木长老的亲自迎接下,通过秘密通道,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药王谷的核心地带——药神殿。
药神殿,顶层密室。
这里是整个药王谷最机密的地方,唯有历代谷主与手持药王令者方可进入。
密室中,灯火通明。墨天青早已等候在此,他依旧是一身青衫,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比洛云曦离去时更深了几分。
“回来了。”看到洛云曦安然无恙,墨天青紧绷的神情才略微一松。他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灵猫和飞隼,见二人虽气息沉稳,但眉宇间皆带着一丝煞气,便知此行绝不平静。
“叔叔。”洛云曦摘下斗篷的风帽,露出一张略显疲惫但眼神却愈发锐利的脸庞。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由万年寒玉精心打造的盒子,轻轻放在桌上。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奇特幽香弥漫开来。那株通体晶莹、叶片上仿佛有星河流转的“离魂草”,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离魂草……终于找到了。”墨天青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伸出手,指尖在离魂草的上方虚虚拂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强大而诡异的能量,由衷地感叹道,“辛苦你了,云曦。”
“找到它,只是此行最简单的部分。”洛云曦的声音冷得像断魂崖顶的冰雪。
墨天青闻言,心中一凛,他关上玉盒,隔绝了离魂草的气息,沉声问道:“出事了?”
“嗯。”洛云曦坐下,灵猫和飞隼则如同两尊雕像,守在密室的两个角落,隔绝了任何被窃听的可能。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却没有喝,只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然后,用最简练的语言,将断魂崖顶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从斗笠客的出现,到绝壁上的竞速与陷阱,再到峰顶的对决,以及最后……揭开那张斗笠,看到冷锋那张写满震惊与决绝的脸,直至他为保守秘密而自尽身亡。
整个叙述过程,洛云-曦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事。但墨天青却能从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看到一片压抑着惊涛骇浪的深海。
当洛云曦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密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墨天青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他负手在密室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靖王,轩辕绝……”他喃喃自语,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好一个靖王,好一个轩辕绝!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那张冷峻忠臣的面具给骗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洛云曦:“云曦,此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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