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听风小筑的雕花窗棂,洒在洛云曦素白的书案上。
昨夜的密谈与决策带来的紧迫感尚未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静而锋锐的专注。她没有立刻启程,因为她深知,每一次看似简单的转身离开,背后都必须有无数条看不见的线索在同时收紧、固定,确保大后方的万无一失。
药王谷,如今是她的根基之一,不容有失。
“灵猫,飞隼。”洛云曦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声音清冷。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室内,无声无息,躬身待命。经过数日的调养,他们的伤势已在药王谷顶级药材的滋养下恢复了七八成。
“我将返回京城,你们二人留守药王谷,”洛云曦的命令简短而清晰,“灵猫,你的任务是利用‘魅影’的技巧,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将丹堂及谷内各关键位置的布防、人员构成、派系立场,绘制成最详尽的图卷。我要知道每一条暗道通向何方,每一位长老的亲信是谁。”
“是,主上。”灵猫的声音沙哑,但眼神锐利如刀。
“飞隼,”洛云曦转向另一人,“你的任务,是协助木长老,从谷中挑选一批心性坚韧、有潜力的年轻弟子,组建一支专属于我的亲卫队。不求医术高明,但求忠诚不二,身手敏捷。训练方法,就用我们‘魅影’的初级手册。”
“遵命!”飞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明白,这是主上在真正将药王谷纳入自己力量体系的关键一步。
“去吧。”
二人再次悄然退下。洛云曦端起微凉的茶盏,轻啜一口。内部的渗透与掌控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争取外部的合法性与人心。
半个时辰后,药王谷议事大殿。
得到墨天青“出关”并亲自召集的消息,以丹堂大长老孙擎为首的几位核心长老齐聚一堂。他们神色各异,有敬畏,有疑虑,更有对昨日那场“家庭会议”的揣测。
当洛云曦与墨天青并肩走进大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她今日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少了平日的柔美,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凌厉。
“诸位长老,”墨天青环视一圈,声音洪亮,“今日召集大家,只为一事。自我兄长墨怀远与嫂夫人云氏离世,我暂代谷主之位已近二十载。如今,我药王谷真正的血脉传人——云曦,已经归来。”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从今日起,洛云曦便是我药王谷的少主。其令,如我亲临!”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死寂。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当“少主”这个名号被墨天青亲口确认,其分量依旧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孙擎浑浊的眼眸闪烁不定,他上前一步,躬身道:“谷主,此事关乎我药王谷百年传承,是否太过仓促?少主虽医道通神,但毕竟年轻,且长于谷外……”
“孙长老是觉得,我的‘惊蛰雷’,还不够资格么?”洛云曦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她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那双清澈的眸子扫过,孙擎竟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他想起了那日,洛云曦创造出那堪称神迹的禁术时的场景,想起了那股连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恐怖力量。
“老夫……不敢。”孙擎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关于“规矩”和“传统”的质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知各位长老心有疑虑,”洛云曦的语气缓和下来,目光扫过每一位长老的脸,“我无意颠覆药王谷的传统,恰恰相反,我是为了重振它。隐宗的毒瘤一日不除,药王谷便一日不得安宁。我即将返回京城,继续追查此事。在此期间,谷中事务,由我叔父墨天青与诸位长老共同商议,但所有重大决策,必须以‘寒鸦’传书于我,待我批复。”
她这是在明确权力交接的流程,既给了老臣们面子,又将最终决策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此外,”她看向孙擎,“丹堂的炼药之法虽精妙,但部分流程固步自封,耗时耗力。这是一份我根据古法改良的‘分段式精炼法’,可将部分常用丹药的炼制效率提升三成以上。孙长老可拿去一试。”
一份薄薄的册子从她手中飞出,轻飘飘地落在孙擎面前。
孙擎下意识地接住,只翻了两页,脸色便从最初的惊疑,变成了骇然,最后化为深深的震撼与狂喜。他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手恩威并施,彻底击溃了丹堂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等……谨遵少主号令!”孙擎第一个跪拜下去,真心实意。
其余长老见状,再无犹豫,齐齐下拜:“我等谨遵少主号令!”
药王谷的权力交接,至此,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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