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寂静的夜色中,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咯噔”声。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风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暖光。
洛云曦静静地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一如她来时那般从容。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双眸微垂,仿佛在闭目养神。
然而,在她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翻涌不休。
轩辕绝最后的话语,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洛云曦,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
“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新手村的热身。现在,你终于有资格,站在这盘棋的边缘,看一看真正的棋手是如何落子的。”
“记住,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彼此。而是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存在’。”
……
游戏?棋手?规则?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引以为傲的认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执棋者。从相府的内斗,到朝堂的权谋,再到与太子、隐宗的博弈,她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直到今夜,她才悚然惊觉,自己或许……连棋盘的边界都未曾触及。
轩辕绝,这个她一直视为最可靠盟友,却又始终看不透的男人,他究竟是谁?
他知道“魅影”,知道“清吏司”,知道她所有的底牌。这份洞察力,已经超出了一个藩王应有的范畴。他所拥有的情报网络,恐怕不在她的“魅影”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他提及的“规则”,一个能让身为战神的他都必须遵守,甚至不惜牺牲冷锋性命的规则,又是什么?
它凌驾于皇权之上,视生死为寻常。这背后,隐藏着何等恐怖的真相?
洛云曦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不是面对强敌时的力有不逮,而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茫然与敬畏。
她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探险家,以为已经征服了整片大陆,却在登上最高峰后,才发现自己脚下不过是沧海一粟,远处还有无尽的星辰大海。
“小姐,我们到了。”翠儿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带着一丝担忧。
洛云曦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尽数压回心底。再掀开车帘时,她又恢复了那个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慧安县主。
“让石头去书房等我。”她淡淡地吩咐道,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是。”
回到熟悉的听雨阁,洛云曦没有片刻停歇,径直走进了书房。
石头早已等候在此,见她进来,立刻躬身行礼:“主上。”
“坐。”洛云曦走到书案后坐下,目光锐利如刀,“‘静水’计划,关于靖王府的所有情报,我要最详尽的。”
“是。”石头不敢怠慢,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份加密的卷宗,双手奉上。
洛云曦接过卷宗,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
卷宗上记录着靖王轩辕绝从出生至今的所有公开信息:十三岁上战场,十五岁封狼居胥,十八岁大破北戎,二十岁受封战神,手握天启王朝最精锐的三十万镇北军……他的战功,他的威望,他的权势,无一不是这个王朝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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