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意识,再次,被抽离了。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进入任何文明的“历史”。
他们,仿佛,被拉到了一个,超越了时间与空间之上的、纯粹由“概念”和“法则”所构成的……“课堂”。
一位,看不清具体面容的、完全由纯粹的“秩序”光芒所构成的、宏伟无比的“守护者”幻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祂,伸出了一根“手指”。
紧接着,整个宇宙,从“大爆炸”的奇点,到最终归于“热寂”的终点,这长达亿万年的、完整的演化过程,都以一种,可以被凡人所理解的方式,在他们的意识中,被完整地,推演了一遍。
然后,祂,终于开口了。
那声音,便是“星尘的咏叹”的源头。
【……你们所畏惧的,称之为‘虚空低语’的存在……】
【……它,并非是‘恶意’,也并非是‘敌人’……】
【……它,只是,宇宙本身……】
守护者的幻影,在他们的意识中,构建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模型。
——“熵”。
【……宇宙,从诞生之初,便从‘有序’,走向‘无序’。这,便是‘熵增’的宿-命。】
【……而‘虚空低语’,只是这个过程中,一种必然会产生的、加速‘混乱’的‘现象’。它,是宇宙走向‘死亡’时,所发出的……叹息。】
【……它会瓦解物质,因为它,就是‘无序’本身。】
【……它会污染认知,因为它,就是‘混乱’本身。】
【……任何,试图在这片森林里,点燃‘火炬’的、过于‘有序’的文明,都会被它,优先地,‘中和’掉。这,不是攻击,只是……宇宙为了维持‘平衡’的、一种‘本能’。】
真相,终于,以一种,最宏大、也最残酷的方式,揭晓了。
他们真正的敌人,不是某个具体的文明,也不是某个邪恶的神明。
他们真正的敌人,是宇宙的“宿命”本身!
【……我等‘守护者’,诞生于上一个‘纪元’的末期。】
【……我们,见证了旧宇宙的‘热寂’,也明白了,这场对抗‘熵’的战争,注定,会失败。】
【……但,我们,依旧选择,播下‘秩序’的种子。】
【……因为,过程,远比结果,更有意义。】
【……在这本,名为《熵的咏-叹调》的书中,记录了,上一个纪元里,无数个文明,为了延缓‘熵增’,而创造出的、各种各样的方法……】
守护者的幻影,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海量、庞大、深奥到极致的、关于如何“对抗”熵增的、具体的“技术”与“理论”,疯狂地,涌入了“利维坦”号的数据库!
有,通过“空间折叠”,创造“绝对零度”环境,来强行降低“熵”的“冰封王座”技术。
有,通过“因果律武器”,将一片星域的“混乱”,强行“转移”到过去或未来的“时间之墟”技术。
甚至,还有,通过“集体升维”,将整个文明,转化为纯粹的“信息生命”,来摆脱物理宇宙“熵增”宿命的……“飞升之路”!
……
当“利维坦”号,从那本《熵的咏叹调》中,脱离出来时。
舰桥上,每一个人,都如同经历了一场,长达亿万年的梦境。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窥见了宇宙终极奥秘后,所产生的、混杂着敬畏、疲惫、与一丝……明悟的复杂表情。
洛云曦,缓缓地,走到了舷窗前。
她看着窗外那片,依旧在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璀璨的书海。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们,以及整个归墟文明的使命,已经,不再仅仅是“活下去”了。
而是,要在这场,注定会失败的、对抗宇宙宿命的战争中。
……替那些,早已逝去的、亿万个文明。
……替那位,孤独地,播撒了亿万年种子的“守护者”。
……骄傲地,有意义地。
……将这场“理性”与“秩序”的火炬,传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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