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船内部所有的广播,同时响起。
那是……“启”的声音。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我是启。”
“我知道,你们都看到了那份广播。”
“我知道你们的感受。愤怒,委屈,不解。因为,我也是。”
“那份广播里,每一个字,都是谎言。但它,却又是我们现在,必须面对的‘事实’。”
“是的,从今天起,在我们的故乡,在我们的亲人眼中,我们就是……叛徒,是怪物,是文明的敌人。”
“这个罪名,我们背上了。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无法洗刷。”
他的话,让骚动的船员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抬起头,静静地,听着。
“我不会对你们说,我们是无辜的。因为,从我们选择违抗命令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再‘无辜’。”
“我只想,再问你们一次。”
“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是为了成为英雄吗?是为了接受民众的欢呼吗?”
“不。”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更重要的、甚至比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和名誉,都更重要的东西——”
“——真相。”
“一个,关于‘窥探者’的、足以毁灭我们整个文明的、血淋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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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相,现在,只有我们知道。”
“而后方,那些给我们定罪的人,他们……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拒绝知道。”
“所以,现在,我把选择权,再一次,交给你们。”
“如果你无法承受这份‘罪名’,如果你想回到家人身边,我理解你。在引擎修复后,我会安排一艘救生艇,为你们设定返回太阳系的航线。我不保证你们能安全回去,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但如果你,和我一样,认为‘真相’比‘名誉’更重要,认为文明的‘未来’比我们个人的‘清白’更重要……”
“那么,就请收起你们的眼泪和愤怒。”
“回到你们的岗位上。”
“因为,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故乡的误解,不仅仅是即将到来的‘守护者’舰队。”
“更是那个,隐藏在黑暗森林深处,对我们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窥探者’。”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广播,结束了。
生活区内,一片寂静。
那名之前砸了餐盘的维修兵,默默地,蹲下身,一片一片地,将碎片捡起。
然后,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向着引擎室的方向,走了回去。
越来越多的人,从人群中,默默地,散开。
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岗位上。
骚乱,平息了。
但“启”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看到,在人群的角落里,有那么几个人,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他们,没有动。
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
但怀疑的种子,同样,也已……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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