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玹在书房里坐定,这是他每日默抄佛经的时辰,今日,顺便在听婢女回禀打听来的情况。
“……早年丧妻,而后没再续弦,身边只一名妾室,是当年平襄伯夫人的婢女。膝下一共四女,除了大娘子姜灿与二娘子姜焕,其余皆是那妾室所出。”
听到这里,陆玹默写的动作一顿,抬起了视线。
但婢女并没有领会到他这眼神的意思,而是继续往下说着:“这回跟着大娘子来的,是年纪最小的四娘,在家时性子就十分不羁。哦,前年夫人回扶风,便是去为这位姜大娘子插笄。仿佛还口头定下了二郎与这位的亲事。”
平襄伯……若非今日这两位忽然上门,陆玹几乎要忘了,勋贵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淡淡道:“知道了。”
婢女垂手退下,陆玹重新抚平了纸面一丝丝皱褶,继续默经。
若将士族分作三六九等,当今最显赫的家族,自然是陇西李氏、京兆韦氏、荥阳郑氏与东都陆氏四姓。
前者,李氏代表皇权,而韦氏出了一位太后,紧接又出一位皇后,煊赫不已。
后者则以一武一文的姿态制衡着朝堂,家族兴盛,门生遍布。
这两姓之中,又以奉国公郑錫与江陵公陆綬为首。
陆玹虽年轻,却是陆氏下一代名正理顺的掌权人。
自江陵公病后,再无那么多精力,族中的重要事务自然落在了他头上,每日来往权贵众多,素日里,是不会将姜灿这样的女郎放在眼里的。
陆玹素性冷漠,亲缘淡薄,在官署里,是冷面无私的刑狱老手,从不见与谁走得近,于私下,莫说是不相干的小姑娘,即便家中弟妹们在他跟前,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不枉后来与婢女们提起此事,很是为平襄伯府的两位女郎捏了把汗。
却不想,陆玹听完对方身世后,只短暂沉默了下,便令婢女退下了。
婢女有所猜测,应是因为这女郎的身世。
天下四海升平,平襄伯毫无用武之地,被卸了兵权,又安于现状,不曾与郑氏交好,于是迅速地被从显贵圈子里踹了出去。
……壮年丧妻,其后未再续娶,痴情耶?
在世人看来,这绝对已经算对得起前头那位发妻了。不过一个妾室,又算得了什么呢?
陆玹没兴趣关心别人家务事,只不过是在听说了姜灿幼年丧母的身世后,又觉得,没什么可计较的。
今日门房与姜灿的牵扯,他在车上瞧得并不真切。
从那个角度看去,也瞧不见被她护在怀中遮雪的姜四娘。
只雪里茫茫瞥见个纤细背影,说话的姿态格外柔软。
衣裳虽旧,瞧着倒知礼,想着至少也是哪家旁支女郎。
却在此低声下气求人。
陆玹从来不是滥发善心的人。
在坊门口瞥见颤巍巍等待通行的老妪也没觉得多可怜,却对着一个衣锦钗玉的女郎生出了怜悯。
何故?
他花了几息时间想通——
自己并非对这女郎心软,而是一种处境。
一种求告无门、叩阍无计的处境。
有些事,只要体会过,便忘不了那种感觉。
于是他令不枉上前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门房无礼,便处置了。
不枉张望后,咦了句:“会不会,是伯府的千金?”
陆玹问:“哪个伯府?”
“平襄伯府。”不枉答道,“今日那边遣人来告,说有客至,接风洗尘,请阿郎暮食一道过去呢。”
陆玹听后,神情归于淡淡。
人的感受常常与喜恶相通,知她身份后,再看那纤细身影,依旧柔软讨好,他却彻底没了插手的心思。
他长居长安,见惯了得体端庄的女郎,的确没有想过,这女孩子,竟会指使一个孩童做出如此荒唐的行径。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因为自幼没有得到过母亲的教养,行事粗野一些,是在所难免的。
陆玹将默好的几页经文摊开晾在案边,熄了灯烛。
可以得到原谅。《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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