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
轩辕昊的咆哮在湖面炸开,带着元婴初期的威压与皇子之怒。他脸上的污渍还在滴淌,锦袍前襟糊着墨绿色的不明粘稠物,精心保养的发髻此刻如同一团被雷劈过的鸟巢,每一根发丝都在诉说着悲愤与荒谬。几名同样狼狈的护卫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将落水的黄衣女子捞起,那女子呛了水,正咳得花容失色。
韩立扒着礁石边缘,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神绝望:“完了完了……喷了中州皇子一脸……这下真的要写遗书了……遗产清单得从第一具报废傀儡开始列……”
叶凡和苏沐清已从水中跃出,落在另一块较大的礁石上,浑身湿透,但气息沉稳。叶凡皱眉看着画舫上的混乱,又瞥了一眼湖水里“滑稽球”残骸,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苏沐清则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目光扫过轩辕昊及其护卫,最后落在桅杆顶上那个正试图露出“职业化微笑”的林逸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无奈——跟着这位长老,果然处处是“惊喜”。
林逸从桅杆顶轻盈跃下,落在画舫甲板边缘,距离轩辕昊三丈远,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安全距离与礼貌姿态。他无视了甲板上杯的混乱景象,也仿佛没看见轩辕昊那杀人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火大的诚恳:
“轩辕殿下,息怒,息怒。您看,这纯属技术故障。我们宗门研发的这款‘个人便携式低空悬浮载具(环保测试版)’,主打的就是绿色、节能、无害。刚才那个……呃,气味排放,其实是内置的‘生物质能缓冲推进剂’在紧急制动时的不完全燃烧产物,富含有机质,对湖水生态还有一定的……滋养作用。”他面不改色地胡诌,甚至伸手指了指湖面,“您看,那边的鱼是不是跳得更欢快了?”
众人下意识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几条翻着白肚皮的鱼正缓缓下沉。
轩辕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逸:“你……你放屁!”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用词不雅,脸色更青。
“殿下慎言。”林逸立刻摆手,表情严肃,“我们这是严肃的技术探讨。关于此次意外造成的困扰,我代表青云宗,以及叶凡、苏沐清、韩立等涉事弟子,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他微微躬身,姿态标准得可以写入外交礼仪教科书,“同时,我们愿意就殿下及贵友的衣物损失、精神损害,以及画舫设施的轻微污染,进行合理范围内的协商赔偿。您看,是走实物赔付,还是灵石结算?我们支持多种支付方式。”
这番滴水不漏、将“高空坠物加生化袭击”轻描淡写成“技术故障附带轻微污染”的言辞,配合那副“我是来讲道理负责任的好公民”的表情,让轩辕昊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他身边的护卫头领,一名面容冷峻的金丹后期修士,上前一步,寒声道:“林长老,任你巧舌如簧,当众冲撞皇子、秽物袭身、惊扰女眷,皆是重罪!岂是几句赔偿就能了结?”
林逸看向那护卫,眼神依旧平和:“这位道友所言,是依中州律,还是依修真界通行惯例?若依中州律,此处乃万雷山脉北麓三百里外,隶属北域荒原缓冲带,似乎并非中州直辖。若依通行惯例……”他顿了顿,笑容微深,“意外事故,协商解决,本就是常态。更何况,方才那‘缓冲推进剂’的触发,也与贵方画舫突然出现在我们既定降落坐标点有关。严格来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差点就砸在贵舫上了,多危险。”
他反手就把“降落坐标偏差”的锅,扣了一半到对方“乱停画舫”上。
护卫头领一噎,竟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坐标偏差是林逸他们的问题,可画舫停在这里,也确实没提前打招呼啊!
轩辕昊死死盯着林逸,眼中怒火与怨毒几乎凝成实质。他知道,跟这个满嘴歪理、背景成谜的林逸纠缠下去,自己占不到便宜,反而会越发狼狈。但他堂堂中州皇子,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奇耻大辱,若就此罢休,颜面何存?
“赔偿?”轩辕昊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好啊。本宫这身‘云霞天丝锦’,乃东海鲛绡混织,价值三千上品灵石。李师妹的‘月华流仙裙’,取自月光蛛丝,价值两千五百上品灵石。画舫熏染,需以‘清灵圣水’洗涤三遍,耗费约五百上品灵石。还有本宫与李师妹受惊的神魂安抚费用……”最后森然道,“便算你一万上品灵石!另外,你这三个弟子,当众向本宫及李师妹磕头赔罪!否则……”
话音未落,叶凡眉头一皱,上前半步,苏沐清眼神微冷,韩立在水里打了个哆嗦。
林逸却哈哈一笑,打断了轩辕昊的威胁:“殿下说笑了。首先,您这报价,虚高得离谱,缺乏市场公允性,我方不予认可。其次,磕头赔罪,有违修真之人平等交流之原则,更与我青云宗门风不符,断无可能。”他语气轻松,“我看这样,殿下与这位仙子的衣物,我们可按市价七折赔偿,估算约两千上品灵石。画舫清洁,我们可提供‘高效除味符’三张,效果比清灵圣水只强不弱,算五十灵石。神魂安抚……殿下您看您中气十足、威压勃发,不像需要安抚的样子;倒是这位仙子受了些惊吓,我们赠送一瓶‘宁神静气丹’,市价八十灵石。总计两千一百三十灵石,零头抹去,算两千一百灵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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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动作娴熟得令人发指。
轩辕昊目瞪口呆,他身后那些华服男女也愣住了。他们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这么市侩、这么能讨价还价的“高人”!
“林逸!你欺人太甚!”轩辕昊彻底暴怒,元婴气息再不压制,轰然爆发,压得画舫周遭湖水翻腾,“真以为本宫不敢动手?!”
护卫们齐齐上前,兵器出鞘,杀气锁定林逸四人。湖面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叶凡周身隐有雷光流转,苏沐清袖中阵盘微亮,韩立也咬牙掏出了几个功效不明的傀儡!
林逸叹了口气,收起算盘,摇了摇头:“殿下,何必呢。打打杀杀,多不文明。您看,您这边一位元婴,四位金丹;我这边……嗯,也算一位元婴,两位金丹加一个筑基。真动起手来,胜负难料,但这风景秀丽的湖面,怕是保不住了。惊动了附近的修士,甚至引来看热闹的,传出去,对殿下您的名声,恐怕更不好吧?堂堂中州皇子,跟北域小宗门长老在荒郊野湖为了点赔偿款大打出手……这新闻标题,我都替那些修真小报想好了。”
又是威胁,又是调侃,还带着点“我为你好”的诚恳。轩辕昊胸口剧烈起伏,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权势、修为、口才,在这个林逸面前,统统像打在了棉花上,还被对方反手塞了一嘴棉絮。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轰隆隆!”
远处天际,传来沉闷的轰鸣声,伴随着明显的灵力波动。众人下意识望去,只见东北方向,两道遁光正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气势汹汹,沿途惊起山林间无数飞鸟。
那遁光一土黄,一翠绿,气息厚重与生机交织,赫然是石岳和花想容!
“叶师兄!林长老!我们来了!”石岳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隔得老远就传了过来,声如洪钟。
只见石岳脚踏一面厚重的土黄色盾牌,浑身肌肉贲张,散发着金丹后期的强悍气息,比之前分别时明显凝实了不少。花想容则站在一根蜿蜒的翠绿藤蔓上,周身环绕着清新盎然的草木灵气,手中还托着一株微微发光的三叶灵草,修为也已稳固在金丹中期。
两人显然是全力赶路,脸上带着急切,但当他们看清湖面上的情形——自家三人湿漉漉站在礁石上,林逸在画舫上与一群华服人对峙,画舫甲板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微妙的气味——都不由得一愣,尤其是看到轩辕昊那副尊容时,石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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