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壮着胆子绕去西跨院,只见门槛处还残留着半张湿桑皮纸,白得刺眼。
再往里望,两具尸身盖着草席,被人抬了出来,草席缝隙里露出一只手,指节还保持着蜷缩的姿态,显然是死前挣扎过。
“天呐,是四张纸……跟昨天施刑的张数一致!”
一名丫鬟捂着嘴,声音发颤。
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静得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
谁都明白,这是世子的报复——报复婆子们对小丫鬟下手,更报复公主前日的狠厉。
毕竟整个府里,敢动公主身边人的,只有那位连亲娘都敢当面抗衡的世子爷。
内殿里,欣悦公主听桂嬷嬷汇报着事情,手指狠狠攥皱了宣纸,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里。
她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连端着茶杯的手都在抖,茶水晃出杯沿,溅在明黄色的裙摆上,留下点点湿痕。
“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
她猛地将茶杯掼在案上,青瓷杯撞得茶盏叮当响,“我养了他二十多年,竟为了一个丫鬟,在府里大开杀戒!
这哪里是杀两个婆子?这是在打我的脸,是在告诉全府的人,我这个公主,连两个下人都护不住!”
桂嬷嬷连忙上前劝:“公主息怒,世子许是一时糊涂……”
“糊涂?”欣悦公主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失望与怨怼,“他清醒得很!他用‘贴加官’的法子杀她们,不就是在提醒我,我对那丫鬟做了什么?他这是警告我,若再碰那丫鬟一根手指,下一个躺在这里的,没准就是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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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说越气,站起身在殿内踱步,身上的凤纹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我本以为,他只是一时被那丫鬟迷了眼,过些日子便会清醒。
可现在看来,他是彻底被勾走了魂!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竟抵不过相处半年的丫鬟!呵呵——”
公主在笑,可眼中却溢出泪来。出了这种事,她怎能不伤心?
“在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亲吗?”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轻响,是守在门口的侍卫进来回话,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公主,府中负责施刑的婆子们都慌了,好多人都托辞家里有事,想告假出去……”
欣悦公主猛地顿住脚步,脸色更沉了。
她知道,这些人是被吓怕了。儿子这一手,不仅是在报复,更是在瓦解她在府中的威严。
这些人个个自危,生怕哪天不小心触了世子的逆鳞,落得和那两个婆子一样的下场。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叫阿三的丫鬟。
“告诉他们,谁敢走,就按府规处置!”欣悦公主冷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眼底却藏着一丝无力。
她看着窗外,晨光虽亮,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冷的心。
她清楚,经此一事,她和儿子之间的裂痕,恐怕再也无法弥补了。
而那个看似柔弱的丫鬟,已经成了横在他们母子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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