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懂草药,全凭直觉,冥冥中似乎有着某种意识在指引着她,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林怀音不敢离沈淮之太远,只能在附近寻找水源和柴火。
每一次离开,哪怕只是片刻,她的心都揪着,唯恐沈淮之出事,怕他被豺狼叼了去,怕他醒来见不到她而惶恐。
每次回来时,看见他因不安而蜷缩着身体,听他模糊地唤着她的名字,那颗想要逃离的心就动摇一分。
第二天,沈淮之的体温终于有所下降,摸起来不那么烫了,可是人依然虚弱得无法起身,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林怀音坐在他身边,看着跳动的火焰,内心充满了挣扎。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沈淮之高热初退,正处于虚弱无力的阶段,应该是没能力阻拦她。
只要她起身,钻进身后的密林,凭借沈修炎给她准备好的路引和盘缠,天大地大,她可海阔天空,彻底摆脱这具身体原主的宿命,开始全新的生活。
自由就在咫尺之遥,可是……
林怀音的目光落在沈淮之苍白的脸上。他此刻的脆弱不是假的;见她落水,他毫不犹豫地跟跳下去救她也不是假的。
尽管最后还是她救了他,可这份真心却是不容置疑的,所以,她怎能抛下他?
这里地处荒郊,他又蛊毒缠身,如果再遇到野兽……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可是要是等他完全好了,自己还能走得掉吗?
她真的能为了自己的自由,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尤其是……一个与她有过如此深刻纠葛的人,就这样消逝吗?
“呃……”沈淮之忽然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蜷缩起来,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似乎蛊毒又有发作的迹象。
林怀音立刻俯身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轻声唤他:“沈淮之?沈淮之,你怎么样?”
沈淮之仿佛没听见,只是沉浸在痛苦中,身体微微颤抖,不停地呓语着,“别走……”
林怀音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之前所有的纠结和犹豫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她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
看他如此脆弱不堪,又生死难料,她怎么能走?那样太背离她内心深处的道德感了。
林怀音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在这里,我不走,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承诺,沈淮之紧绷的身体渐渐舒缓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林怀音看着他重新陷入沉睡,心中一片清明,却也带着一丝苦涩。
她放弃了眼前最好的逃离机会,选择了留下。这意味着她将要继续面对沈淮之,面对他醒来后更加复杂的局面,面对那个她极力想摆脱的“细作”嫌疑身份。
前途未卜,但她此刻,问心无愧。
林怀音又添了些柴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些,然后靠在岩壁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先照顾好他,等他脱离危险再说吧。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色深沉,火光温暖地笼罩着相互依偎的两人,一个在病痛中沉睡,一个在责任的羁绊下,暂时搁置了远方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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