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室内,青碧色的乙木生机如雾如雨,弥漫了每一寸空间。
姜无量立于玉床前,双手虚抬,掌心的乙木青炎本源正化作无数细密的青碧色光丝,在空中缓缓编织成一座复杂玄奥的法阵。法阵中央,是一枚由纯粹生机凝结的“乙木道种”,种子表面流转着万物生发的法则韵律。
“江澈小友。”姜无量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法名为‘生机桥渡’,需以你为媒介,将我的乙木生机之力导入苏姑娘体内。过程凶险万分——你必须保持绝对清醒,以混沌真意护住自身心脉,同时引导我的力量通过你的经脉,注入她体内。途中若有半分差错,不仅苏姑娘会瞬间魂飞魄散,你的神魂也会被乙木生机反噬,重则当场陨落,轻则修为尽废。”
江澈盘坐在苏芸身旁,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晚辈明白。请前辈开始。”
他已服下姜无量给的“回元丹”,枯竭的神魂暂时恢复了三成,虽仍是虚弱,但维持清醒与基本引导已足够。
姜无量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指尖轻点。
那枚悬浮的乙木道种缓缓落下,径直没入江澈眉心。
刹那间,江澈浑身剧震!
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灌顶”!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棵幼苗,在春风雨露中疯狂生长。磅礴的乙木生机如江河倒灌,涌入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处因透支而干涸的经脉与窍穴。
但这股生机太强了。
强到以他融天期的肉身,都开始出现“过度生长”的迹象——皮肤表面,细密的嫩芽破体而出;骨骼深处,传来草木生长的窸窣声;甚至识海中的混沌气旋,都开始染上青碧色,旋转速度骤增!
“固守本心!引导生机!”姜无量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江澈猛咬舌尖,剧痛让他从那种“沉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混沌真意疯狂运转!
灰色的真意之力如枷锁般缠绕住体内每一缕乙木生机,强行将它们压缩、驯服,然后按照姜无量事先传授的“桥渡经脉图”,引导着这股力量向双手汇聚。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
乙木生机本是天地间最温和的力量之一,但此刻被强行压缩、引导,竟也显露出狂暴的一面。它不断冲击着经脉壁垒,试图挣脱混沌真意的束缚,回归最自然的“滋养万物”状态。
江澈七窍开始渗血,那是经脉不堪重负的表现。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双手缓缓抬起,按在苏芸心口与眉心。
“渡!”
一声低喝,被混沌真意驯服的乙木生机,终于顺着他的双手,流入苏芸体内。
第一缕生机注入的瞬间,苏芸身体表面的那些镜面裂纹,竟肉眼可见地……停止扩张了!
有效!
江澈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引导着后续的生机之力。
一旁,太史燎与刚刚恢复些力气的铁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姜无量则双手维持着法印,双目微闭,以造化期的神识精细掌控着每一缕生机的流向。
他“看”到,乙木生机在江澈的引导下,分成三路进入苏芸体内——
一路直冲识海,开始净化、驱散那盘踞的锁魂咒印灰气。
那灰气在乙木生机面前,如雪遇沸水般迅速消融。但咒印深处,似乎有某种阴毒的本源在抵抗,消融的速度越来越慢。
一路涌入周身经脉,开始修复因道伤爆发而破碎的体质根基。
镜花水月体质本就脆弱,此刻在生机滋养下,那些破碎的镜面碎片开始缓慢重组、愈合。但愈合的过程极不稳定,时不时就有碎片再度崩裂。
最后一路,也是最关键的一路——直入丹田,试图稳住那正在崩溃的“镜花水月”本源。
苏芸的丹田此刻一片混沌。原本如明月照水般清澈的本源气旋,此刻已支离破碎,碎片之间弥漫着道伤引发的“虚无裂隙”,这些裂隙正不断吞噬着残存的本源。
乙木生机涌入丹田,化作无数青碧色的细丝,开始小心翼翼地缠绕、缝合那些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半个时辰后,苏芸身体表面的镜面裂纹已愈合了七成,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江澈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他承担的压力远超想象——不仅要维持混沌真意对乙木生机的驯服与引导,还要承受生机流经自身时带来的“生长反噬”。此刻他体内,经脉已有多处被生机撑裂,骨骼表面甚至长出了一层细密的“木化层”,整个人如同正在缓慢变成一棵树!
“江澈小友,还能坚持吗?”姜无量睁开眼,沉声问道。
“能……”江澈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
他低头看向苏芸。
那张苍白的面容上,眉头微蹙,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但比起之前死寂般的平静,已多了几分生机。
只要她还能醒来,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江澈眼中闪过决然,竟主动加大了混沌真意的输出,引导更多的乙木生机涌入苏芸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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