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榆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他深邃眼眸里清晰映出的、狼狈的自己。
他此刻的镇定和温柔,与他回忆里那个孤独挣扎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让她心痛如绞。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的状态因她归来而稳定,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离开,给他带来了如此深重的痛苦。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上他微蹙的眉心,仿佛想抚平那三年刻下的所有痕迹,哽咽着,许下最郑重的承诺:“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璟川,再也不会了。”
李璟川捕捉到她眼底深不见底的心疼与决绝,心中最后一丝因暴露脆弱而产生的不安也消散了。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彼此温热的呼吸交融,形成了一个隔绝外界一切风雨的、微小而坚固的世界。
“好。”他哑声回应,这一个字,承载了千钧的重量和无限的未来。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舒榆在李璟川怀中醒来时,窗外已是阳光明媚。
连日来的心绪起伏,在昨夜那场酣畅淋漓的哭泣和紧密无间的相拥后,仿佛被温柔地涤荡过,留下一种沉淀后的宁静与坚定。
她转过身,看着身边男人沉静的睡颜,指尖虚虚地描摹着他清晰的眉眼轮廓。
那些被她偶然发现的药瓶和诊断书,不再是尖锐的刺,反而让她更清晰地看清了自己汹涌的心意,也让她彻底直面了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归属感。
她曾是个不婚主义者,父母那段貌合神离、最终沦为陌生人的婚姻,像一道沉重的阴影,让她对“永远”和“绑定”充满畏惧。
她害怕激情褪去后的冷漠,害怕承诺变成束缚,更害怕有一天,她和李璟川也会走到相顾无言的地步。
所以三年前,她几乎是带着一种逃离的心态远赴巴黎,美其名曰是为了提升自己,能更“配得上”他李家继承人的身份,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在恐惧中,为自己预留一条退路。
可这三年,以及重逢后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昨夜窥见的那份他深藏的痛苦与脆弱,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她心中的枷锁。
她离开,他没有阻拦,只是默默为她铺好前路,然后独自在风雨中坚守,甚至被思念和不安折磨到需要借助药物和心理疏导,他从未给过她压力,却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诠释了什么是“非你不可”。
李璟川这个看似强大却为她露出软肋的男人,一点点驱散了她对婚姻的恐惧,带着她领略了爱情真正动人的模样,不是只有最初的炙热,更有历经分离与苦痛后的非你不可,是愿意彼此暴露脆弱、相互支撑的笃定。
舒榆轻轻靠过去,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想要的归宿。
不是李家家主的光环,不是外人艳羡的权势,仅仅是他这个人,他的全部。
李璟川在她靠近时便醒了,手臂自然地收紧,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睡得好吗?”
“嗯。”舒榆轻轻应了一声,转过身,面对着他。
晨光中,他眼底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清明温柔,正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一夜未曾移开视线。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他下颌的轮廓,昨夜哭肿的眼睛还有些酸涩,但心境已截然不同。
“眼睛还是有点肿。”他低声说,指腹温柔地抚过她的眼睑。
“没事。”舒榆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掌心,“过几天伯母的生日,我们一起去吧”
她指的是李璟川的母亲。
昨晚之后,她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位温柔的长辈,想要更贴近他的世界,想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在这里,在他的生活里,不会再缺席。
李璟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暖意,“好。”
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温存的吻,“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
没过几天便是李璟川母亲的生日。
去往李宅的路上,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
舒榆的手一直被李璟川握在掌心。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忽然轻声开口:“那只猫它还好吗?”
李璟川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她问的是那只加菲猫。
他唇角微扬:“肥着呢,被妈接去老宅养了,现在无法无天,是家里的小霸王。”
“那待会儿可以见到它了。”舒榆转头看他,眼里带着期待的光。
“嗯,它一定喜欢你。”李璟川捏了捏她的手指,他想起母亲之前打电话,笑着说那猫连他书房里价值不菲的古董镇纸都敢推下去,却唯独对他珍藏的、舒榆以前画的一叠素描稿秋毫无犯,甚至偶尔会趴在那叠纸旁边睡觉。有些灵性,
车子驶入熟悉的林荫道,停在那座沉淀着岁月与底蕴的老宅前。
李家的宅邸与往常的清幽大不相同,虽不是大张旗鼓地设宴,但到底是现任家主李璟川的母亲苏韵的寿辰,加之李父李振邦虽已卸任家主,但还是一线工作,余威犹在,上门庆贺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纵使李父之前已明言不必都来叨扰,仍挡不住许多本家旁枝和关系亲近的世交前来道贺。
宅邸外停满了各式低调却难掩奢华的车辆,门庭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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