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伸出手,如果那平滑的银色凸起能称之为手的话,轻轻按在岩壁上。
无声无息地,岩壁上泛起涟漪,一道隐藏的、散发着微弱能量光泽的圆形门户悄然洞开。
门户后面,并非岩石,而是一条向下倾斜的、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金属通道。
无面人率先飘入通道,然后停在入口内侧,再次“看”向龙蛸号。
意思很明显:进来。
林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所有疑虑和警惕。
到了这里,已无退路。
他操控龙蛸号,调整至最小体积模式,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道隐藏的门户。
身后,岩壁上的门户无声闭合,将外界的死寂与荒芜彻底隔绝。
门后,是一条通往未知深处的冰冷金属通道,而无面人,正静静地等待在前方。
金属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龙蛸号引擎最低功率运行时几乎不可闻的嗡鸣,以及幽蓝色指示灯规律的闪烁。
空气冰冷、干燥,带着陈旧的金属和机油气味,与丰饶之种的生机勃勃形成残酷对比。
无面人引着龙蛸号在通道内前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圆形厅室内。
厅室中央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个简单的金属平台。无面人飘到其中一个平台旁,示意林莽可以停靠。
林莽将龙蛸号悬停妥当,并未立刻走出。
他透过舷窗,冷静地观察着这个隐蔽的据点,以及那个沉默的银色身影。
“这里很安全,清理者系统的触角暂时无法延伸至此。”无面人那冰冷的、直接作用于意识的信息流再次传来,算是打破了沉默。
它没有使用任何通讯设备,其信息传递方式本身就彰显了其技术层次的深不可测。
林莽这才开启龙蛸号的舱门,但并未完全走出,只是站在舱门口,与无面人保持着距离。
织缕战甲覆盖全身,静心冠冕在意识海中散发着微光,抵御着此地无处不在的冰冷与压抑。
“你引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讨论安全问题的吧。”
林莽开门见山,声音透过战甲的面罩传出,带着金属的质感:“摇篮,清理者系统已将其标记为叛逃系统。你有什么想说的?”
无面人平滑的银色面部转向林莽,虽然没有五官,却传递出一种“凝视”的感觉。
“叛逃……”
无面人的信息流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嘲弄的波动,但转瞬即逝,恢复了绝对的理性。
“一个基于特定立场和认知局限的标签。清理者系统,及其背后的大多数守护者,他们的核心逻辑建立在遏制与防御之上。
他们认为,对抗混沌污染,需要在被污染的宇宙中进行净化和隔离,如同在洪水中修筑堤坝。”
林莽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注意到无面人用了“守护者”这个词,这似乎指向了比清理者系统更高层级的存在。
“但堤坝终有极限,洪水永无止境。”无面人的信息流继续传来,“摇篮系统,以及它所代表的理念,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们认为,在混沌的汪洋中修筑脆弱的堤坝是低效且最终徒劳的。真正的出路,在于寻找高地,或者……创造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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