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尘不再多言,后退几步,来到四座洞府前相对开阔的平地上。
月色如水,泼洒在他身上。
“第一套,名曰‘奔雷’。”
韩尘声音沉静,青锋剑未出鞘,但他周身气势已然微变,隐隐有风雷之音在四肢百骸间流转。
他并指代剑,开始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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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真元全力催动,但一招一式间,那雷霆般的迅猛、爆裂、以及蕴含其中的“虚实相生,雷声大雨点小”的精髓意境,却被他以纯粹的剑意与动作完美演绎出来。
从“惊蛰初动”的疾电突刺,到“雷蛇狂舞”的幻影绞杀,再到“雷震九霄”的虚实一击……十八式剑招,或刚猛无俦,或诡变难测,将雷霆的毁灭之力与灵动之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钟欣然看得眼神灼灼,这套剑法的刚猛迅捷,颇合她的性子;江程和陆远则更关注其中虚实转换的妙处;宋时微虽静立不语,但眼神专注,显然也在心中默默推演。
“第二套,名曰‘寒梅’。”
演练完奔雷十八式,韩尘剑意一转,那股狂暴雷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高凛冽、暗香浮动的意境。
他身形飘忽,指剑划动间,仿佛有冰雪梅花在月下绽放。
“雪里寻梅”的障目困敌,“暗香浮动”的惑心扰神,“疏影横斜”的诡谲地袭,“冰魄凝香”的阵法锁空……直至最后的“九霄落梅”,引动天地寒意,化为绝杀之域。
九式剑招,将寒梅的傲骨、冷艳、曲折、坚韧以及于凋零中蕴藏的杀机,演绎得入木三分。
这套剑法更重意境与变化,与宋时微清冷专注的剑心隐隐相合,她看得尤为投入。钟欣然等人也各自从中领悟到不同的剑理。
两套剑法演示完毕,韩尘收势而立,气息平稳,唯有眼眸在月光下更显深邃。
他看向四人:“‘奔雷’刚猛迅疾,虚实相济;‘寒梅’孤傲多变,意境幽远。诸位可根据自身剑心性情,择一参悟,或能触类旁通。至于另一套‘无情七问’……”
他微微摇头,“其剑意核心在于‘斩情断念,唯剑唯我’,非真正心境契合者难以驾驭,强修恐伤道心,暂且不提。”
四人闻言,皆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们明白韩尘的用心,剑法贵在契合,而非贪多。
这两套剑法,已足够他们消化良久,并能极大地开阔他们的剑道视野,与万剑峰的万千剑意相互印证。
月光下,五道身影静静伫立。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松涛与近处四人身上未散的淡淡剑意。
“臭小子……”
钟欣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他们知道韩尘决定去那凶险秘境,必然有其理由和决心,劝阻无益,唯有祝福与不舍。
宋时微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简单云纹的素雅锦囊,递给韩尘:“里面是一些我收集的清心凝神、快速恢复的丹药,秘境之中,或有用处。”
她话语依旧简洁,但关切之情尽在其中。
江程和陆远也各自拿出一些他们觉得有用的符箓和丹药,塞给韩尘。
韩尘没有推辞,一一接过,郑重收好。这些不仅仅是物品,更是同伴之间沉甸甸的情谊与牵挂。
“多谢诸位师兄师姐。”
韩尘抱拳,深深一揖,“剑道漫漫,前路珍重。愿他日归来,能与诸位再论剑。”
他知道,是时候离开了。过多的留恋,反而徒增伤感。
四人默默还礼,目送着韩尘转身,沿着来时的青石小径,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与山道旁的树影融为一体。
他的步伐稳定而坚定,没有再回头。
钟欣然抿了抿唇,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宋时微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江程和陆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感慨与坚定。
直到那白衫身影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融入下方皇家学院的万家灯火与茫茫夜色之中,四人才缓缓收回目光。
山风依旧,剑意长存。
修行之路,从来如此。大部分时光,注定要与孤独为伴,在寂静中求索,在砥砺中前行。
相遇、同行、别离,皆是常态。
既然选择了这条问道长生、执剑求真的路,便早已明了,需耐得住这无尽的寂寞,承得起这聚散的无常。
四人沉默片刻,不约而同地转身,走向各自的洞府。
石门再次轻轻合拢,将月光与离愁关在门外。
洞府内,灯火或明或暗。但四人的心,却比之前更加沉静,也更加炽热。脑海中回荡着方才所见的两套精妙剑法。
他们知道,唯有更努力地修炼,变得更强大,才不辜负这番传剑之情,也不辜负自己选择的这条孤独而辉煌的剑道。
万剑峰半山腰,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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