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扭动仿佛生了锈的脖颈,向后看去。
在我蜷缩的神像后方,那面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阴影。
一片人形的,暗红色的阴影。
它就紧贴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没有实体,只是一道扁平的、颜色深沉的影子。但它的轮廓,分明是一个穿着宽大袍服的人影,头上似乎还盖着什么。
我看不到它的脸,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在“看”我。
但它就在那里。与我近在咫尺。
原来它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贴在了我身后的墙上!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我,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想动,想跑,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与墙上那片诡异的红影“对峙”。
那红影,开始动了。
它像水渍渗透墙壁一样,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墙壁上“流淌”下来,落在地上,依旧维持着那模糊的人形。
然后,它朝着我,滑了过来。
没有脚,没有移动的姿势,就是那么平滑地、毫无阻碍地在地面上移动,带着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息。
我眼睁睁看着那片暗红逼近,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那腐土和血腥混合的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它停在了我的面前。
离我只有一拳的距离。
我能感觉到那实质般的阴冷,冻得我皮肤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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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缓缓地,抬起了“手”的轮廓,朝着我的脸颊伸来。
那阴影构成的“手指”,带着死亡的寒意,即将触碰到我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禾!!”
一声嘶哑凄厉的呼喊,从庙外传来!
是奶奶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道昏黄的光线猛地从破庙门口照了进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奶奶!她手里举着一盏防风的油灯,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
墙上和地上的红影,在灯光照射进来的瞬间,如同受惊的蛇,猛地收缩、变淡,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残留的阴冷气息和腐臭味,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奶奶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拉起,油灯的光芒在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前晃动,映得她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
“快走!它只是暂时被惊退了!”奶奶的声音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槐树……必须去槐树下!”
我惊魂未定,被她拽着踉跄跑出土地庙。“奶奶……去……去槐树下做什么?”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没时间解释了!”奶奶死死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拖着我往村口方向跑,“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信!别应声!熬过子时!一定要熬过子时!”
她的手里,除了油灯,还紧紧攥着一把东西——几根缠绕在一起的、颜色暗红的丝线,还有一块小小的、边缘锐利的黑色石头,上面似乎刻着复杂的纹路。
我们朝着村口那棵不祥的老槐树狂奔。
越靠近村口,空气似乎越粘稠,那股若有若无的、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浮现。
月光下的老槐树,枝桠张狂,像一只等待猎物许久的怪物。
奶奶在离槐树三四丈远的地方停下,松开我,将油灯放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惧,开始用那把红丝线,绕着槐树和我,在地上快速地摆放着什么。丝线被她拉扯、缠绕,构成一个简陋而古怪的图案,像是某种束缚的咒文。
然后,她将那块黑色的石头塞进我手里,石头入手冰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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