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内部空旷阴冷,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见中央地上,竟用暗红色的粉末画着一个复杂的、令人不安的图案,像某种扭曲的符箓。图案旁边,摆着几样东西:一个粗糙的陶碗,一碗清水,一把看起来年代久远、刃口却异常锋利的骨质小刀,还有一小包用黄纸包着的、不知名的黑色药粉。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窑洞深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不是周师傅。
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干瘦老头,穿着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衣,脸上皱纹密布,像风干的树皮,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就是江文柏?”老头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
“你是谁?周师傅呢?”我警惕地问。
“周?那个胆小的废物,只敢给你半张方子。”老头咧嘴笑了,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我才是真正知道‘续断引’该怎么用的人。你母亲快不行了吧?想救她,就得用真正的‘髓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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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老头指着地上的图案和物品,“我要你的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全方的代价。放心,不是要你的命,也不是要你的骨髓。”
“什么东西?”
“你的‘后悔’。”老头的话莫名其妙,“等你母亲真的‘续断’之后,我要你心甘情愿献出的、关于启动这一切的‘后悔’之念。这对你将来或许有用,但现在,它是我的报酬。”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救母心切,也顾不得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髓引到底怎么做?”
老头蹲下身,指着那黑色药粉:“这是‘通幽散’,服下后,配合地上的‘渡生阵’,在子时阴气最盛时,以骨刀取你三节指尖之血,滴入碗中清水,再以这混合血水,配合我告诉你的最后三味药,重新熬煮给你母亲服下。这过程,需要你全神贯注,心怀至诚救母之念,不能有丝毫杂念犹疑。此法,可暂时将你的部分‘生机精髓’,渡给你母亲,强行续命。但记住,这是‘借’,最多维持三年。三年内,你必须找到……”
他忽然停住,狡猾地转了转眼珠:“找到彻底根治之法。否则,时限一到,反噬更烈,你母亲顷刻殒命,而你……生机耗尽,形如槁木。”
三年!哪怕只有三年!我心中燃起病态的希望。
“那‘后悔’……”
“届时你自然会知道如何给我。”老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快点决定,子时快过了。”
我看着地上那邪异的阵图、骨刀、黑药粉,又想到抢救室里命悬一线的母亲。魔鬼的低语在耳边回响。我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的疯狂。
“我做!”
按照老头的指示,我服下那包气味刺鼻的“通幽散”。药粉下肚,一股冰线般的寒意瞬间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诡异的嗡鸣。老头让我坐在那红色图案中央,将双手伸出。
他拿起那把骨质小刀,在惨淡的月光和手电余光下,刀身泛着惨白的光。没有消毒,他甚至没有触碰我的手指,只是隔空对着我双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凌空虚划了三下。
一阵尖锐剧痛猛地传来!我低头,骇然看到自己六根手指的指尖,同时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涌出,但并不滴落,而是诡异地凝成血珠,悬浮在空中,然后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一滴、两滴、三滴……共计九滴血珠,缓缓飞向那个盛着清水的陶碗,融入其中。
碗中清水顷刻被染成淡红色,微微荡漾,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老头迅速报出最后三味药材的名字——都是我听都没听过的古怪名称,并告诉我如何将它们与这碗血水加入之前的药方中重新熬制。说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贪婪,有期待,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满足。
“记住我们的交易。三年后,我来取‘报酬’。”他身影一晃,竟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窑洞深处,只剩下我和那诡异的阵图、血碗。
我强忍着指尖剧痛和通体寒意,挣扎着爬起来,收起东西,踉跄逃离了废砖窑。
回到家,我如同着魔般,严格按照老头的吩咐,重新熬药。这一次的药汤,颜色变成了暗红近黑,气味腥浓扑鼻,闻之欲呕。我咬牙将药送去医院,想尽办法让昏迷的母亲服下。
奇迹再次发生。次日清晨,母亲竟然苏醒了,各项指标奇迹般地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血引后的状态更好。医生们啧啧称奇,说不出所以然。母亲拉着我的手,虚弱却清晰地说:“文柏,妈梦见……梦见你给了妈很重要的东西……妈感觉……还能陪你很久……”
我喜极而泣,紧紧抱住母亲,觉得一切代价都值得。
然而,就在母亲情况稳定出院后不久,真正的恐怖开始显现。
首先是那九根取血的指尖。伤口早已愈合,但每根指尖上,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青黑色的、类似眼睛或符文的诡异印记,不痛不痒,却无法消除。
其次是我的身体。那种莫名的疲惫感和畏寒加剧了。我变得苍白消瘦,仿佛大病初愈,精力大不如前。更可怕的是,我开始频繁地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我站在废砖窑那个红色图案中央,四周是无边黑暗。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极淡,而母亲的影子却凝实鲜明。一条条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细线,从我的影子心脏位置蔓延出去,连接着母亲的影子。我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通过这些“线”,源源不断地流向母亲。而在黑暗深处,那个干瘦老头正蹲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一缕缕从我影子里剥离出来的、灰蒙蒙的雾气——那或许就是他所说的“后悔”?
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白天,我有时会恍惚看到自己身上隐约有暗红色的细线闪烁。我惊恐地去找周师傅,想问他那老头是谁,这到底怎么回事。可研究所的人说,周师傅在我母亲出院后不久就突然辞职,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信,说他“该去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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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识到,我和母亲,都落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极其恶毒的陷阱。“续断引”根本不是什么救人的偏方,它是一种邪术!它以亲情为锁链,以孝心为诱饵,行的是窃取生机、转移灾厄的勾当!那个老头,还有可能周师傅,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给了我“希望”,却让我亲手将母亲变成了依赖我生命存活的“寄生体”,而我自己,则在被缓慢抽空!所谓的三年之约,恐怕到时我和母亲都难逃毒手!
我想停止,想带母亲去正规医院治疗。但我发现,一旦停药超过三天,母亲就会急速衰竭,而我身上的“红线”幻影和噩梦就会变得格外强烈,仿佛有某种力量在警告、在催促。我们已经离不开这邪门的“药”了!
一天晚上,我伺候母亲睡下后,在卫生间看着镜中苍白憔悴、眼窝深陷的自己,还有指尖那九个刺眼的青黑印记,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镜中的我,嘴角忽然慢慢向上扯起,露出了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干瘪而诡异的笑容。一个嘶哑熟悉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正是那废砖窑老头的声音:
“时辰还早,莫急莫慌。好好供养着,你母安康,你亦有功。待‘悔果’成熟,才是解脱之时。嘿嘿……”
声音消失,镜中恢复原状。
我瘫倒在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原来,连我的“后悔”,我的恐惧,我的绝望,都成了那邪术的一部分,成了被“品尝”和“滋养”的养分!
我看着睡梦中母亲安宁却全然不知情的脸庞,又看看自己布满印记的双手,无边的寒意和黑暗吞噬了我。
药引,引的不是药,是命,是魂,是生生世世难以挣脱的孽债。
而我和母亲,已经成了这邪术药炉里,慢慢煎熬的两味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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