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被“请”进了修罗魔宫。
说是“请”,其实是元朗等魔兵战战兢兢在前方引路,罗喉计都负手走在一旁,李莲花垂头丧气跟在后面。
魔宫建在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内部,通道幽深,两旁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紫色魔焰。
墙壁上雕刻着古老的修罗族图腾,狰狞而威严。
一路无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来到一处宽敞的大殿。
殿内陈设简洁却透着磅礴气势,正中是一张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王座。
罗喉计都挥退所有魔兵,大殿中只剩他与李莲花二人。
“坐。”他指了指王座下方的石凳,自己则斜倚在王座上,单手支额,那双异色瞳孔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李莲花。
李莲花依言坐下,定了定神,决定主动出击:“尊主……”
“叫本座罗喉即可。”罗喉计都打断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尊主’二字,听着刺耳。”
李莲花从善如流:“罗喉……阁下。”他斟酌着措辞,“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见璇玑。”
罗喉计都的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叩、叩”的声响:“她就在这具身体里。你不是已经见到了?”
“那不一样!”李莲花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要见的是璇玑!是那个会叫我‘莲花花’,会依赖我、信任我的璇玑!不是……不是现在这样……”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与心酸。
罗喉计都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异色瞳孔中,属于璇玑的左眼,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李莲花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心中一动。
他想起昊辰说过的话,想起罗喉计都曾被柏麟欺骗的过往,一个念头浮现——
也许……这位魔尊,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冷酷无情?
能被柏麟那种表面温润的人骗到抽筋拆骨,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不是也说明……他其实曾很单纯、很重情义?
想到这里,李莲花决定赌一把。
他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凄楚可怜,声音也放得又轻又软,带着浓重的鼻音:
“罗喉阁下……我知道,这具身体原本是你的,璇玑的诞生也非你所愿。你千年来承受了太多痛苦,恨柏麟,恨天界,我都理解。”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直视着罗喉计都:
“可是璇玑……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很单纯地活着,很单纯地……喜欢我。”
“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一小会儿,跟她说句话,确认她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说到最后,李莲花的声音已经哽咽。
他是真的害怕,害怕那个傻傻的小战神再也醒不过来。
“求你了……”
他眼眶发红地看着王座上那张属于璇玑却冰冷的脸,一个荒谬又带着最后一丝“拉关系”希望的念头闪过,几乎是病急乱投医地脱口而出:
“……大、大舅哥!你就行行好,让我见见她吧!”
最后这一嗓子,李莲花是灵光一闪,把人间那套走亲戚拉关系的本事给用上了。
对着璇玑这张脸,这声“大舅哥”喊得情真意切,还带着点市井无赖攀亲戚的熟稔劲儿,更透着走投无路的哀求。
王座上,罗喉计都敲击扶手的声音,“咔”一声,停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那双异色瞳孔盯着李莲花,里面先是掠过一丝纯粹的茫然——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魔功出了问题,产生了什么离奇的幻听。
紧接着,茫然被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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