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A市国际机场,热浪裹挟着喧嚣扑面而来。
出口处的人群中,一个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苏清鸢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色纯棉T恤,领口被反复揉搓得有些松软。她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手里拖着一个磨损严重的银色行李箱,箱体上还贴着几张早已褪色的旅行贴纸,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年的旧物。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幕墙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形,只是那身过于朴素的打扮,与周围穿着光鲜、谈笑风生的旅客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头发是简单的黑色长直发,没有烫染,随意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被风吹到脸颊旁。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腼腆,嘴角抿成一个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就像个刚走出象牙塔、对陌生城市充满不安的普通女大学生。
只有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她抬起头看向远方时,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才会飞快地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沉静,那是经历过无数风浪、执掌过生杀大权的人才有的眼神,快得如同错觉,转瞬即逝。
“苏清鸢?”
一个带着几分不耐烦和优越感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苏清鸢循声回头,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正站在不远处,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女人穿着一身名牌连衣裙,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手里拎着最新款的限量版手提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好惹”的贵气。
这就是她的堂姐,苏曼妮。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位堂姐从小就看不上她,尤其是在她父母意外去世后,苏曼妮一家霸占了她父母留下的部分财产,对她更是颐指气使。这次回国,苏清鸢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苏家老宅被叔叔一家住着,她只能先联系苏曼妮,让她帮忙带路去A大办理入学手续。
“曼妮姐。”苏清鸢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意味,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双手紧紧攥住了行李箱的拉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麻烦你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动作神态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完全是一副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模样。
苏曼妮嗤笑一声,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她的行李箱,眉头皱得更紧了:“苏清鸢,你这是刚从哪个穷山沟回来?就带这么点东西?还有你这衣服,穿了几年了?地摊上淘来的吧?”
她说着,伸出涂着亮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苏清鸢的T恤袖口,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你爸妈当年好歹也是做点小生意的,怎么把你养得这么上不了台面?穿成这样去A大报到,不怕给我们苏家丢脸?”
苏清鸢的头垂得更低了,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行李箱拉杆上轻轻敲击了一下,那是她在暗网下达绝杀命令时的习惯性动作,此刻却成了压抑不耐的掩饰。
“我……我在国外上学,平时都穿校服,也没怎么买新衣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像是被苏曼妮的话伤到了,“这些东西都是还能用的,扔了可惜。”
“能用?”苏曼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引得周围几位旅客纷纷侧目,“苏清鸢,你是不是在国外待傻了?A大是什么地方?里面都是非富即贵的子弟,你穿成这样,别人只会以为你是来打工的保洁阿姨,谁会把你当成正经学生?”
她顿了顿,故意凑近苏清鸢,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再说了,你爸妈都不在了,你能进A大,还是我爸托了关系才给你弄的名额,你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形象,别让别人觉得我们苏家没人了?”
这番话,既贬低了苏清鸢,又抬高了自己一家的功劳,可谓是一箭双雕。
苏清鸢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被说得无地自容。她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看向苏曼妮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愧疚”:“谢谢叔叔和曼妮姐的帮忙,我……我以后会注意的。等我安顿下来,发了生活费,就去买几件新衣服。”
“生活费?”苏曼妮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施舍,“你那点助学金够干什么的?也就够你勉强糊口。算了,看在你可怜的份上,等有空了我带你去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就当是接济你了。”
她说着,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转身朝着机场外走去:“快点跟上,别磨磨蹭蹭的,我下午还有约会呢,可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苏清鸢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盈,看似有些笨拙地拖着行李箱,实则每一步都踩得极为稳当。她的目光落在苏曼妮扭动的背影上,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
接济?
苏清鸢在心里冷笑。她旗下的私人银行里,随便一笔流动资金都能让苏家倾家荡产。当年她父母的“意外”去世,本就疑点重重,如今苏振国一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侵占她父母的遗产,甚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这笔账,她自然会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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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机场大厅,刺眼的阳光让苏清鸢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苏曼妮的车就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一辆红色的跑车,在阳光下格外惹眼。
“上车吧。”苏曼妮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依旧不耐烦,“把你的行李箱放后备箱去,小心点,别刮花了我的车。”
苏清鸢点点头,乖巧地走到后备箱旁。她看似费力地抬起行李箱,实则动作轻松,只是故意放慢了速度,表现得有些吃力。行李箱虽然看起来旧,但里面装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真正的“家当”,早已通过凰阁的秘密渠道,安全运送到了她提前在A市购置的一处隐蔽别墅里。
放好行李箱,苏清鸢坐进副驾驶座。刚关上车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与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苏曼妮发动车子,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絮叨:“苏清鸢,我可跟你说好了,到了学校,你可别说是我堂妹,免得别人以为我跟你一样穷酸。还有,在学校里少说话多做事,别给我惹麻烦,我们苏家可丢不起那个人。”
“我知道了,曼妮姐。”苏清鸢轻声应着,目光看似不经意地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上,实则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A市,她回来了。
这里不仅有她父母留下的谜团,有虎视眈眈的仇人,还有她即将展开的“小白”生涯。全球顶尖暗网组织“凰阁”的创始人、金融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隐形巨鳄、古武世家的最后传人、医学与黑客双领域的天花板……这些身份,都将被她暂时隐藏在“普通大学生苏清鸢”的外壳之下。
她这次回国,一来是为了查清父母去世的真相,报仇雪恨;二来是为了摆脱凰阁那些无休止的事务,享受一段难得的“平凡”生活;三来,也是为了寻找当年父母留下的一件关乎古武世家传承的信物。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A大校门口。
A大是国内顶尖的高等学府,校门庄严肃穆,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大多穿着时尚,充满了青春活力。苏曼妮将车停在路边,不耐烦地说道:“到了,你自己进去办理手续吧。我跟你说,报到点在行政楼一楼大厅,你可别找错地方了。”
“谢谢曼妮姐。”苏清鸢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却被苏曼妮叫住了。
“等等。”苏曼妮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递到苏清鸢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施舍,“拿着吧,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中午就自己随便吃点,别饿着了。”
苏清鸢看着那两张崭新的人民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两百块钱?对她来说,连一杯咖啡都不够。但她还是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的内层:“谢谢曼妮姐,你真好。”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苏曼妮摆摆手,像是打发乞丐一样,“快点进去吧,我还要去约会呢。”
苏清鸢点点头,推开车门,拖出行李箱,朝着校门口走去。
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苏曼妮在她转身之后,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还嘟囔着:“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两百块钱就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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