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仁风动作一顿,抬眼看去。对面坐着一位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长发如瀑,眉眼精致,穿着简约的白色连衣裙,透着一股书卷气的淡雅。他没有争辩,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堆,然后从容地从桌面上拈起一张被书本压住一角的便签纸,微笑着递过去:“你好,请问这上面写的是‘郭仁风’吗?”
对面的女子——陈秀文——微微一怔,接过纸条。看清上面的名字,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干净利落的短发,眼神沉静,身形挺拔,带着一种长期自律形成的精悍感。她立刻想起了图书馆管理员闲聊时提起的,那个过去一个月风雨无阻前来阅读的“阅读狂人”。
“是的,是写着‘郭仁风’。”陈秀文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点了点头。
“没错就好,谢谢。”郭仁风回以温和的微笑,自然地坐了下来。他翻开第一本书,姿势有些奇特:左手五指如穿花蝴蝶般飞快掐动,似乎在计算推演着什么;右手则配合着某种奇异的节奏,稳定而迅速地翻动书页。对面的陈秀文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在看书?简直像在扫描!短短十分钟,一本厚厚的《近代异能力量体系考据》就被他合上,放到一边,紧接着是下一本《龙国古武源流及现代演变》……
近两个小时在无声的“书页风暴”中悄然流逝。对郭仁风而言,这趟图书馆之旅收获巨大。这些资料为他勾勒出龙国乃至里球中异能(古武)力量从隐秘传承到现代演变的一条清晰脉络。这个念头是在与特种兵“刀锋小队”的赵璐接触后萌发的。一个刚踏入古武门槛的退役军人,竟能惊动整支权限极高的特种小队专程跨省而来“关注”?仅仅是因为“可能造成破坏”?书中那些关于古代修炼者“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力能扛鼎、踏浪而行”的零星记载,让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接触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这个世界的“水面”之下,潜藏着远超常人想象的暗流与力量。
归还书籍,郭仁风信步走出图书馆,准备散步回家。刚走下台阶,那个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郭帅哥!”
他回头,正是陈秀文。阳光勾勒着她姣好的轮廓,白色连衣裙更衬得她气质出尘。
“要不要一起午餐?”她落落大方地发出邀请,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顺便……聊聊你刚才那惊人的‘阅读速度’的读后感?”
面对这样一位主动搭讪的素颜女神,郭仁风承认自己有点意外,也并非完全无感。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陈秀文显然是熟客,带着他七拐八绕,走进一家门脸不大却透着雅致的私房菜馆。甫一进门,服务员的热情招呼和几桌熟客的点头致意,都彰显着她在这里的地位。交谈间,郭仁风得知了她的身份——S市市长陈荣浩的侄女,出身于以着书立说、记录历史闻名的书香门第陈家。虽然五年前陈荣浩从政曾引起家族内部轩然大波,被守旧派斥为“叛徒”,但不可否认,他当选市长后,陈家的新书借着这股东风也着实火了一把。22岁的陈秀文,无疑是陈家这一代最耀眼的明珠,学识渊博,气质典雅,是众多青年才俊甚至某些“二代”们追逐的目标。
落座点菜,气氛稍显微妙。陈秀文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望着郭仁风,带着好奇:“听说过去一个月,你雷打不动泡在图书馆,为了什么?”
“成人高考。”郭仁风言简意赅,“算是弥补点过去的遗憾。”
“那今天呢?”她追问,眼神亮晶晶的,“你翻书的速度……太惊人了。是单纯翻着玩,还是真的看进去了?”
“《永恒之罪》维护,无所事事,过来补点知识空白。”郭仁风实话实说。
“你也玩《永恒之罪》?”陈秀文的音量瞬间拔高了几分,引得邻座侧目。她意识到失态,压低了声音,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在哪个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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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城。”郭仁风顿了顿,“就是刚刚完成主线任务那个。”
陈秀文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狡黠:“哦?南风城……一个月前兽潮活动里,有个叫‘刃风’的玩家可是出尽了风头,一个人几乎扭转了战局。不过嘛……”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郭仁风的反应,“……在那之后,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知道他是否上线,更别提游戏里的动向。”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笃定:“但你刚才说,这一个月都在图书馆备考……呵,郭仁风,你就是‘刃风’吧?”
郭仁风感觉自己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这姑娘的联想能力和推理能力也太跳跃了吧?这都能串起来?但他并不习惯说谎,尤其是在这种被当面点破的情况下。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嗯。”
陈秀文脸上瞬间绽放出胜利的微笑,但很快收敛,正色道:“如果那些直播录像没造假,你的属性……高得离谱。是特殊技能的原因?等等……”她像是突然抓住了关键,“……大罪技能?”
郭仁风心头一震。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游戏玩家能随口提及的词了。“你对‘大罪技能’了解多少?”他目光锐利起来,紧紧盯着陈秀文。
陈秀文恢复了那份淡雅从容,轻轻搅动着面前的柠檬水,抬眼直视郭仁风,唇角微扬:“如果说……我本身就是一位‘大罪技能’的拥有者,你怎么看?”
郭仁风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那种惯常的、带着点痞气和玩味的笑容:“怎么看?”他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目光扫过窗外的街景,又落回陈秀文姣好的面容上,“良辰美景,佳人相伴,当然是倚窗听风雨,坐看风云涌啊。”一句不着调的土味情话随口甩出。
陈秀文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接茬,脸颊微微泛红,千年冰山般的心湖竟被这轻佻又带点真诚的调侃吹起了一丝涟漪。恰好此时服务生开始上菜,略显暧昧的气氛被打破。
推杯换盏,几道精致的菜肴下肚,气氛缓和了许多。陈秀文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说真的,不开玩笑。我手上有个特殊的主线任务,难度极高。普通玩家……甚至顶尖团队都帮不上忙。需要有特殊能力——尤其是能处理‘灵魂’层面的大罪技能拥有者协助,才有可能完成。”她放下筷子,神情认真,“你的技能……方便透露吗?或者说,还记得具体效果?”她后半句带着点调侃,显然还记得郭仁风之前张口结舌的样子。
“……”郭仁风再次语塞。这次倒不是忘了,而是顾虑重重。除了核心的“暴食”,他身上还绑着“魔王”这个惊世骇俗的种族标签,更别提一大堆被动衍生技能。说哪个?怎么说?会不会暴露太多?
看出他的犹豫,陈秀文善解人意地提议:“如果不方便,或者需要保密的部分太多,不如这样?等下上线,我们在游戏里碰头。地点……就定在南凤城的西门,如何?”
“南凤城?”郭仁风心思电转,想起背包里那颗烫手的天魔晶核,“我记得‘英雄殿’好像是在南凤城?”
陈秀文摇摇头:“‘英雄殿’不在南凤城。根据官方背景碎片和一些内部流出的资料推测,它可能不在永恒大陆本土,或许要到开启国战、跨大陆航行的版本才能触及。你都不看官方背景故事和开发者日志的吗?”她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哦……”郭仁风应了一声,也没解释,直接掏出手机,调出国服大地图。手指滑动,估算着距离。从南风城到南凤城,直线距离不近。就算用“飞翔”技能,全速飞行也得近半个小时。为了低调,还得找个偏僻地方落地再跑进城,麻烦。
他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南凤城附近,有没有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练级点?就是高级玩家懒得去,低级玩家又打不过的小BOSS?”
陈秀文凑过来,看着郭仁风手机上的地图,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最终停在离南凤城西门大约三百码的一处标记为“哀嚎林地”的区域。“这里,”她点了点,“有个‘骷髅领主·碎骨者’,据说是25级左右的精英领主。不死系的怪物,油水少得可怜,掉落基本都是些骨头渣子和低级亡灵材料,而且皮糙肉厚,攻击带诅咒和毒素,磨起来非常痛苦,性价比极低,所以基本没人去碰它。”
“骨头渣子……油水少……难杀……”郭仁风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睛却亮了起来。完美!这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落脚地点吗?“好!”他拍板,“那先加个好友?服务器应该已经开了。”
两人迅速交换了现实联系方式,又确认了游戏内好友添加事宜。
“那……线上见?”陈秀文起身,拿起她的小包。
“线上见。”郭仁风点头。
下午一点半,郭仁风终于散步回到他那间简朴的公寓。戴上游戏头盔,意识沉入《永恒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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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刃风”的身影在南风城中心广场凝聚。他没有丝毫停留,激活“飞翔”,黑色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整个人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灰影,朝着西门方向疾掠而去。
两点整,他精准地降落在“哀嚎林地”深处,陈秀文所给的坐标点附近。阴森的林地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枯骨遍地,鬼火飘荡。他刚解除飞行状态,双脚踏上松软腐殖土的瞬间,四周那些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的骷髅兵——手持锈蚀刀剑的、握着断弓的、甚至空着骨架爪子的——仿佛嗅到了生者的气息,空洞的眼眶齐刷刷转向他,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歪歪斜斜、一瘸一拐地围拢过来,数量足有数十之多。
郭仁风皱了皱眉,本想直接无视这些小喽啰就此离去。目光越过摇摇晃晃的骷髅海,他看到了目标——一个身高近三米、骨架粗大得惊人、身披破烂锈蚀铠甲、手持巨大骨刃的骷髅领主“碎骨者”,它正坐在一个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颅骨内的灵魂之火闪烁着幽冷的蓝光。
“哦,意外收获。”郭仁风嘀咕一声。懒得纠缠,他右手随意抬起,对着远处王座上的骷髅领主遥遥一指。
“水炮!”
一道高压水弹凭空凝聚,瞬间跨越十码距离,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地轰击在“碎骨者”巨大的颅骨上!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水花四溅。“碎骨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颅骨上被冲掉了几片骨屑,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熄灭,发出无声的愤怒咆哮。
目的达到,郭仁风看都没看那些已经扑到近前的骷髅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身影再次模糊。
黑影疾驰而去,只留下地面上被水炮打散架骷髅领主尸体,以及一群茫然挥舞着骨头的骷髅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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