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邱然手指修长,熟练耐心地解开她的发圈,从发根到发尾一点点梳顺,再扎成一个不紧不松的马尾,她顿时觉得凉快多了。
&esp;&esp;邱易晃着腿,嘴里还在念叨:
&esp;&esp;“我都上初中啦,不要再当小孩对待我。”
&esp;&esp;“十二岁还不是小孩?”他笑着反问,“那行,以后自己扎头发。”
&esp;&esp;她“哼”了一声,却没动,仍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小小的后脑勺抵着他的胸口。
&esp;&esp;邱然低下头,鼻尖擦过她的发顶,这才发现,一个夏天过去,她连头皮都被晒红了。他看着那一头黑亮的头发下粉色的头皮,忽然觉得又可爱又好笑,没忍住,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亲。
&esp;&esp;她回过头,笑着钻进他怀里,整个人蜷在他怀中,亲昵又安心。
&esp;&esp;“哥哥,”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里,软软的,“湛川那么远,你得接送我上学,至少一周!”
&esp;&esp;“好。”
&esp;&esp;他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esp;&esp;邱易没问为什么爸妈不在家,也没有打算送她去报道。她上初中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esp;&esp;爸妈关系不好,在家的时候总吵架。
&esp;&esp;虽然他们躲在自己的房间吵,可她捂着耳朵,也还是能听见从楼上传下来的声音。有时候是摔东西,有时候是哭,有时候是大吼。
&esp;&esp;那些声音穿过墙壁,像钻一样在墙里打转。
&esp;&esp;小时候她会被吓哭。
&esp;&esp;但哥哥一直陪着她。他会轻手轻脚地走进她房间,把她抱去自己的卧室,掀开被子让她钻进怀里。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肩膀结实又坚韧,她蜷着身子窝进去,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和橘子香味。他讲故事时声音很温柔,像一阵轻轻的风,她渐渐听不见楼上的声音,也不再害怕。
&esp;&esp;“没事的,球球。”
&esp;&esp;只有他会这样叫她。那是连爸妈都不知道的、他给她起的小名。
&esp;&esp;“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esp;&esp;邱易相信他,因为他从来没食言过。
&esp;&esp;爸妈吵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只要哥哥在就够了。
&esp;&esp;他们一起走出家门,晨光正好。
&esp;&esp;陈叔已经把车停在门口候着,这份工作他干了快半辈子,对于邱家父母的照例缺席、邱然和邱易兄妹俩形影不离,他早就见怪不怪。
&esp;&esp;他接过邱易的书包,替她打开车门。
&esp;&esp;“谢谢陈叔!”
&esp;&esp;邱易笑着说,声音甜得像夏天的果子。
&esp;&esp;“不用客气!”他笑笑。
&esp;&esp;“麻烦陈叔了。”邱然客气地接上,跟着上了车。
&esp;&esp;他点头。
&esp;&esp;陈德标心里叹口气。邱易是很懂事的好孩子,而邱然……也是很可怜的好孩子。
&esp;&esp;上车后,车厢里很快就热闹起来。其实也不是真热闹,主要是邱易一个人在叽叽喳喳,讲她昨天梦见打球赢了小威廉姆斯、讲昨天张姨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讲在新生群里认识了谁谁谁。
&esp;&esp;邱然完全不觉得无聊,他认真地听着,偶尔回应。
&esp;&esp;“现在认识哪些同学了呢?”
&esp;&esp;“好多呢!”
&esp;&esp;邱易立刻兴奋起来,回想在群里灌水认识的人,“有个女生叫苏念,她也学网球!我们已经约好了要坐一起。”
&esp;&esp;她一边说,一边往他那边凑。
&esp;&esp;“哥哥,你听着呢吗?”
&esp;&esp;“听着。”邱然轻轻一笑,“安冉没和你分在一个班,有没有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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