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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珠与碎肉（第2页）

抹除？抹除什么？新生？谁的…新生？

苏寂浑身剧震！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比左臂的冰冷碎片更加刺骨！他猛地低头，不顾剧烈的眩晕和痛楚，看向自己左臂那道嵌入碎片的狰狞伤口！

在翻卷的、被碎片撕裂的血肉边缘，在暗红的血污和不断渗出的新鲜血液之下…他看到了！

一个原本应该烙印在他皮肤上的、扭曲的暗红印记，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淡化！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去！而那块冰冷的黑色碎片表面，极其细微地，浮现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与他血液同色的暗红纹路！

它在抹除他的编号！它在吞噬他的血肉和编号！它在…改写什么？！

“呃啊——！”这一次，苏寂再也无法完全压抑住喉咙里的痛吼。那不仅仅是肉体的剧痛，更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未知存在窥视和篡改的冰冷恐惧！他死死攥紧右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另一种痛楚来对抗这来自灵魂的侵蚀。

“喂！那边那个！怪胎！你鬼叫什么！”李强低沉如兽吼的声音猛地炸响，带着刚刚获得力量的暴戾和不耐烦。他刚刚“处理”掉一个，正沉浸在力量带来的掌控快感中，苏寂压抑的痛吼打断了他的陶醉。

李强那双泛着不正常红光的眼睛，如同两盏嗜血的探灯，瞬间锁定了蜷缩在岩壁阴影下的苏寂。他看到了苏寂破烂衣衫下渗出的鲜血，看到了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更看到了他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还嵌着块黑色“石头”的伤口。

一股混杂着血腥和力量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苏寂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裂开的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李强那非人般膨胀的、沾满鲜血和碎肉的身影。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真实。

“强…强哥…他好像受伤了…”林薇怯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她躲在李强身后，看向苏寂的目光复杂，有恐惧，有一丝残留的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同看待一件可以利用的破烂物品般的算计。

李强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一步步向苏寂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祭坛上如同催命的鼓点。“受伤了？废物就是废物！在这种地方，受伤就等于死！”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寂，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蝼蚁，“不过…你这块烂肉，倒是有点意思。你胳膊上那是什么？藏了什么好东西？交出来，老子给你个痛快！”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苏寂能感觉到李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灼热、混乱、充满破坏欲的能量场，如同实质的火焰炙烤着他。左臂的碎片还在疯狂地吞噬、改造，剧痛和冰冷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大脑在超负荷运转，计算着李强的速度、力量、可能的攻击路线，同时还要分神抵抗碎片带来的意志侵蚀和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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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只在瞬息。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冷汗和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那双眼睛，沉寂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右手，悄然摸向身后岩壁上一块松动的、边缘同样锋利的暗红碎石。

“好东西？”苏寂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一块…要命的碎片罢了。你想要？”他微微抬起嵌入碎片的左臂，动作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李强眼中的贪婪和凶光更盛：“少他妈废话！拿来！”他失去了耐心，巨大的手掌带着腥风，直接抓向苏寂的左臂！动作迅猛如电！

就在那沾满同类鲜血的手掌即将触及苏寂手臂的刹那——

“呜…嗷…呃…”

一阵低沉、怪异、仿佛无数喉咙被堵住后发出的嗬嗬声，伴随着拖沓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祭坛边缘的浓重阴影中传来！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粘稠恶意，瞬间打破了李强带来的死亡压迫！

所有人都是一僵！

李强抓向苏寂的手也下意识地顿在了半空，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惨绿色的月光下，祭坛边缘那片骸骨与荆棘构成的巨大阴影轮廓中，几个扭曲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它们身上挂着破烂不堪、早已腐朽成布条状的衣物，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与暗紫，布满溃烂的脓疮和干涸发黑的血迹。肢体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有的手臂反折，有的腿骨从皮肉中刺出。它们的头颅低垂着，脖颈像是断裂后又勉强粘连，随着蹒跚的步伐无力地晃荡。最令人作呕的是它们的脸——五官模糊溃烂，眼珠浑浊发白或是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嘴唇外翻，露出乌黑残缺的牙齿，粘稠的、暗绿色的涎液不断从嘴角滴落，散发着浓烈的腐臭气息。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地上那几具新鲜的尸体——王鹏的焦黑残骸，孙浩扭曲的尸体，还有李强刚刚杀死、还在汩汩冒血的矮胖男生！

其中一具“行尸”速度稍快，它踉跄着扑到矮胖男生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旁，腐烂的、露出指骨的手爪猛地插进那还在冒血的颈腔伤口，狠狠一撕！

“嗤啦！”

大块带着热气的血肉被蛮力扯下！它迫不及待地将这块滴着鲜血的生肉塞进溃烂的口器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吞咽声！暗绿色的粘液混合着鲜血，顺着它的下巴滴落。

另一具则扑在王鹏焦黑的残骸上，用断裂的指骨疯狂抠挖着焦炭般的胸腔，试图寻找可能残留的“血珠”。

“呕……”终于有人忍不住，剧烈地呕吐起来。

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的死寂，笼罩了残存的幸存者。连李强脸上那暴戾的狂气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怪物的、本能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

苏寂的呼吸微微一滞。裂开的镜片后，那双沉寂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些啃食尸骸的怪物，大脑在剧痛和冰冷中飞速运转：

移动缓慢，肢体僵硬，目标明确（新鲜尸体血气），攻击方式原始（撕咬抓挠），存在明显腐烂…威胁等级：中低。但…数量？阴影中还有多少？它们…是否也是“药材”失败的产物？亦或是这“药圃”里的…清道夫？

他握紧了身后那块冰冷的碎石，锋利的边缘硌着掌心。左臂的碎片依旧在疯狂吞噬，那股冰冷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但此刻，眼前的威胁更加直接。

李强的存在是悬在头顶的屠刀，而这些从阴影中爬出的食尸怪物，则是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的、散发着腐臭的绞索。

祭坛之上，血色弥漫。人药在鼎中，恶鬼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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