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轻响如风卷浪涛,掠过所有人耳畔。仿佛千只钟铃齐振,随着这股轻柔的鸣动,无数光点从四下里缓缓升起。
谢真这才发现,除了平常照明用的灯火外,还有许多细小灯光来自于停驻在灯座中的光萤。在他们旁边就有一盏,那团淡金的灯火在他们的注视下从灯座中升起,接着渐渐分开,许多晶莹灿烂的小虫振动双翅,朝着夜空翩翩飞去。
行舟惆怅道:“夜半了啊。”
光萤纷舞,恍若自大地落向天穹的骤雨,宣示着这一夜的结束。谢真仰起头,有些出神地看着,忽然若有所感,转过头去。
长明不知何时来了,正独自立在亭台下。在万千流光的闪烁中,他如平常那样,对他略一扬眉。
“回去吧。”他说。
*
再度回到持静院,已经是后半夜。
明明只是两天没回来,可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百珠还在外面忙碌,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要歇下的意思,只坐在院中,一时无话。
谢真在桌上点了盏灯,长明侧头看着他,无意识地拨弄着灯火,让那一点火光在手指间翻来覆去的旋转。
谢真觉得他的耳朵有点红:“你是不是喝了不少?”
“也不多。”长明懒洋洋地说。
他一手支颐,瞳孔不知何时已经显出了微微的金红,当他用这双眼睛专注地看过来时,简直好像能把人烧熔一般。
饶是谢真也有点吃不消,他想了想,把施夕未送的那个盒子摆了出来。长明总算移开了视线,不是很感兴趣地说:“是谁送的?”
谢真:“静流主将。”
“哦,想必是好东西。”长明道。
谢真于是打开盒子,然后不由得沉默了。
盒中是两枚珍珠,小指尖那么大,泛着似有若无的碧色,光泽无暇,就如同柔润的水滴一般。长明看了一眼,见谢真有点茫然,道:“这是炼制过的蜃珠。应该不是他自己的,多半是族里的收藏吧。”
谢真:“原来如此……”
他在意的其实不是珍珠本身,这一对蜃珠镶在铸银的搭扣上,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是别在耳朵上的吧?
他随即反应过来,静流部的确有佩戴奇奇怪怪饰物的习俗,比如在头发一侧结上碧玉环,他也见到无忧时常会戴一对翡翠的耳扣。这东西是静流部锻造的,会是这个模样也不意外。
没办法,只要实用,也没必要特别在意外表。谢真倒没有耳珰这种东西平常是女子戴的多,男人就一定不能戴的想法,真到了要用的时候,别说耳朵上打个洞,就是脖子上打个洞也不虚。
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东西好像是用夹的,于是拿起一个,试着往一边的耳朵上戴。
夹了几次,总觉得别别扭扭,不得其法。长明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谢真松了口气,老老实实把珠扣放在他掌心里。长明托起看了看,接着倾身过来,道:“转过去些。”
月色如水,灯火微暗,谢真不知不觉拿出了十二分入定的功夫,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他感觉长明轻轻捏住了他的耳垂,小心地把这枚蜃珠别了上去。
过了一会,他发现长明半天没说话,疑惑道:“怎么?很奇怪?”
“不是。”长明顿了一下,“很好看。”
谢真:“这无所谓了,稳不稳?会不会掉?”
他说着一转头,就感觉耳朵上一松,长明及时一伸手,接住了掉下来的珠扣。
谢真:“……”
长明:“……”
谢真镇定地从他手里捡起蜃珠:“我看还是明天问问百珠夫人吧。”
长明用沉默表达了赞同。放回盒子时,谢真发现盒子里还有一张卷起的丝绢,放在衬垫旁边差点没分辨出。他刚想把它拿出来,身旁的长明霍然起身,衣袖甚至带翻了桌上的灯盏。
谢真:“怎么回事?!”
长明片刻间已经退开三步,左手死死抓着右臂,摇晃了一下,单膝跪倒。他周身浮现出一层闪烁不定的火光,竟然已经濒临失控。
看着他他眉宇间极力压抑,但已经掩盖不住的痛色,谢真心急如焚,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束手无策。长明咬牙强忍了片刻,忽然反手一挥,将朝羲抽了出来!
朝羲的灿烂剑光犹如一道烈日,盖过了高悬中天的明月光辉。
那一瞬间,谢真甚至忘记了呼吸。长明却只是左手持剑,用朝羲指着自己的右臂,就在原地僵立了一会,直到那不停震颤的右臂终于平静下来。
须臾,长明缓缓放下剑,额头满是冷汗,尽量放缓声音道:“没事了。”
谢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海山拔了出来。他麻木地还剑回鞘,动作仍然很稳,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他惊疑地看着长明的右手,想碰又不敢碰。长明深吸一口气,伸手把衣袖卷了起来。
那条手臂上,此刻紧紧缠绕着三道似实似虚的锁链。它们相互纠缠,闪烁着金与银相间的微光。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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