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舟眉头微蹙,目光再次投向那贯穿天地的朦胧光柱。
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这光柱看似气息浩瀚,散发出的威压也令人心悸,但以他敏锐的感知,却隐隐觉得其内里似乎……有些虚浮?
仿佛根基不稳,徒有其表,缺乏应有的凝练厚重感。
他心中暗自思索,这感觉颇为怪异,但鉴于情况不明,他并未冒然将神识散开去仔细探查,以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正举着三炷清香,对着身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说道:
“阿牛,来,快,给甲元大神上炷香,诚心诚意地感谢他老人家保佑我们霖安城风调雨顺,百姓平安。”
叫做阿牛的小男孩乖巧地接过香,仰起小脸,好奇地问道:
“奶奶,为什么我们这里拜甲元神?我听外来的二狗说,他们那里都是拜土地公公和城隍爷爷的。”
大娘慈爱地摸了摸阿牛的头,压低了些声音,耐心解释道:“傻孩子,那是因为甲元神是我们霖安城自己的神明啊!是最疼我们霖安百姓的神。求他老人家,比求那些不管事的神明可灵验多了!”
她说着,脸上流露出虔诚与庆幸交织的神色:“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的,外面多少地方遭了灾、受了难,可我们霖安城还能太太平平的,全靠甲元神显灵,一直护佑着咱们城的安危呢。那些外面的神明,哪里会专门管我们一个小城的死活哦。”
阿牛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即恭恭敬敬地举着香,像模像样地跪在蒲团上,对着那甲元神像磕头跪拜。
那大娘与孩童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顾舟听在耳中。
他目光深邃,再次意味深长地瞥了那尊宝相庄严的神像一眼,却并未多言,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身,随着人流缓步退出了这座香火鼎盛的神庙。
来到庙外,聂小倩正安静地候在街角阴影处。
她多年来一直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密林之中,已经有很久没有接触过如此充满烟火气的人间城镇。
霖安城中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无比新奇,车水马龙,叫卖吆喝,各式各样的店铺行人,都让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忍不住睁得大大的,好奇地四处张望,仿佛要将那段失落的时光尽数补回。
此刻,见顾舟从庙中出来,她这才收回流连的目光,连忙收敛神色,快步迎上前去。
她身为鬼魅之体,虽然有顾舟庇护,无惧寻常阳气。
但庙宇之地多有神明之力笼罩,顾舟特意让她留在庙外,也是为了避免其触怒庙中可能存在的神明,凭白招惹不必要的祸端。
“公子。”聂小倩轻声唤道。
顾舟微微颔首,道:“小倩,我们暂且就在这霖安城停留一段时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街上熙攘的人群和飘着食物香气的食肆,语气轻松了几分:“走,一起去尝尝这霖安城有何特色美食。”
说着,他心念微动,一张裁剪精巧的黄色纸片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袖口滑落。
纸片乘着一缕微风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化作一只纸瞳,悄然贴附在神庙外墙附近一棵大树上。
做完这番布置,顾舟便不再停留,带着对人间美食同样流露出几分期待的聂小倩,融入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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