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云中郡外秘密集结的汉军大营,却已是火把通明,如同白昼。
数万精锐将士,鸦雀无声,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反射着火光,形成一片冰冷的金属海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度压抑、却又一触即发的磅礴战意。
点将台上,霍昭一身戎装,猩红披风在寒风中烈烈舞动。
他并未佩戴那象征荣耀的冠军侯金冠,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发,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如渊渟岳峙般的气势,却比任何华丽的装饰都更能凝聚人心。
阿月一身劲装,立于他身侧稍后,雪魄如同忠诚的守护神,蹲伏在台下一角,绿眸扫视着肃杀的军阵。
霍昭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写满坚毅与渴望的面庞。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声音通过内力,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压过了风啸:“将士们!”
仅仅三个字,便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看看你们的身后!”霍昭手臂一挥,指向南方的黑暗,“那里,是我们的父母之邦,是养育我们的土地!那里有我们的妻儿老小,有我们世代耕种的家园!”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沉痛与愤怒:“可是现在!匈奴的铁蹄,正践踏着我们的边境!乌维那条老狗,正带着他的豺狼之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多少村庄化为焦土?多少同胞曝尸荒野?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多少父母哭瞎双眼?!”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许多士兵的眼眶红了,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霍昭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无比坚定,如同磐石:“我们是谁?我们是汉家的军人!是守卫国门的利剑!是保护亲人的坚盾!我们的身后,就是家园,我们,无路可退!”
“今日,我们在此集结,不是为了攻城略地,不是为了封侯拜将!”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在每个人心头,“此战,目标只有一个——”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扫视全场,然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宣告:“永绝后患!!!”
“我们要用手中的刀剑,告诉乌维,告诉所有胆敢犯境的胡虏!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我们要用这场胜利,打出十年的和平!百年的安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忍受烽火狼烟!让边关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让我们死难的同胞,得以瞑目九泉!!!”
“全军用命!有进无退!!”
霍昭猛地拔出腰间的“破胡”剑,剑尖直指北方乌维王庭的方向,在火光照耀下,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寒芒,“此战,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冲天而起,声浪震碎了黎明的寂静,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士兵们用力捶打着盾牌,挥舞着长矛,所有的恐惧、犹豫都被这慷慨激昂的誓词冲刷殆尽,只剩下滔天的战意和与敌偕亡的决心!
霍昭收剑入鞘,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各部依计行事!出发!”
令旗挥动,战鼓擂响!
庞大的军队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按照预定的路线,分成数股,向着阴山方向,滚滚开进!
马蹄声、脚步声、甲胄碰撞声,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势不可挡!
阿月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胸中热血沸腾。
她看向身旁的霍昭,他屹立在点将台上,身影在晨曦微光与火把交织中,如同战神降临。
“昭哥哥,”她轻声道,声音带着无比的骄傲,“我们一定会赢的。”
霍昭握住她的手,目光依旧望着北方,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无穷力量:“嗯,此战之后,我带你回家。”
誓师已毕,利剑出鞘,直指北疆!
决定草原命运的终极决战,终于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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