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博物馆的古画展厅内,暖黄的灯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一幅幅尘封的绢本上。
朱雅欣指尖贴着冰凉的玻璃展柜,目光死死黏在那幅《汀兰仕女图》上,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胸腔。
画中女子身着月白襦裙,立于水边兰草旁,眉眼清婉,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笑意,鬓边别着一朵素白幽兰——那模样,与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中见到的身影一模一样,分明是她寻觅多年的恋人。
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眼前的古画忽然泛起朦胧光晕,展厅的喧嚣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雕梁画栋的飞檐、穿堂而过的清风,还有耳边隐约传来的古筝声。
几百年前的相府后院,正是鸡飞狗跳的热闹光景。
“小姐!您慢着点!那是老爷刚得的前朝瓷瓶!”
丫鬟青禾追得气喘吁吁,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少女,脸都白了。
朱雅欣,当朝臣相的掌上明珠,生得一副明眸皓齿的俏模样,性子却活脱脱像个脱缰的小马驹,古灵精怪又不服输,最大的爱好就是把相府搅得“天翻地覆”。
此刻她正踮着脚尖,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鸡毛掸子,对着房梁上的燕窝捅得不亦乐乎,裙摆上还沾着不知名的草叶和墨渍——方才她嫌书房的字帖太无趣,非要效仿“草圣”挥毫,结果墨汁泼了满墙,顺带撞翻了父亲珍藏的砚台。
“怕什么?碎了再买就是!”
朱雅欣笑得眉眼弯弯,脚下一个没站稳,竟真的撞向了旁边的博古架。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前朝瓷瓶应声落地,碎成了好几片,顺带还砸倒了旁边的兰花盆栽,泥土溅了她一身。
更绝的是,她慌乱中想去扶,却不小心带倒了挂在墙上的弓箭,弓弦“啪”地弹开,正好打中了窗外晒着的腊肠,一串油光锃亮的腊肠晃悠悠坠下来,精准地扣在了她的头顶。
“朱、雅、欣!”深沉的怒吼声从门口传来,相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满身狼藉、头顶腊肠的女儿,半天说不出话,
“你这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日非得罚你禁足三月,抄百遍《女诫》不可!”
“禁足?抄书?”朱雅欣眼珠一转,抬手摘下头顶的腊肠,还顺手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抗议,
“爹!女子无才便是德,抄那么多书干嘛?不如让我出去看看世面!”
相爷被她气得抚额:
“反了反了!再敢顶嘴,罚你抄千遍!”
当晚,朱雅欣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铜镜折腾了大半宿。
她剪下长发,用布带束起头发,换上了小厮的青色短打,还偷偷抹了点锅底灰在脸上,活脱脱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看着镜中英气勃勃的自己,她得意地拍了拍手,趁着夜色翻出后墙,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街巷深处,只留下一张纸条:“爹,女儿去江湖闯荡啦,勿念!”
光晕散去,朱雅欣猛地回过神,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刚才的画面太过真实,仿佛她真的回到了几百年前,当了一回闯祸的相府千金。
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正想再凑近看看古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这幅画,对你而言,不一般吧?”
朱雅欣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风衣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眉眼清冷,气质卓然,腰间悬着一把古朴长剑,正是林清月。
她刚才一直站在角落,将朱雅欣对着古画失神、周身隐隐泛起的灵力波动尽收眼底——这股灵力纯粹又带着宿命的羁绊,绝非普通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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