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旋律,仿佛并非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在灵魂的结构上弹奏。
它缥缈,空灵,带着古老的悲伤,又蕴含着深海般的静谧。
“卡尔,你听到了吗?”塞壬的声音在卡尔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雀跃和好奇,“就在那边!”
她指向大殿深处,那片被更深沉的黑暗所笼罩的区域。
卡尔的听觉模块没有任何反馈。
逻辑核心分析了周围所有的音频频谱,结果是一片死寂。
但他相信塞壬。
这个以灵魂形态存在的女孩,能感知到他无法触及的维度。
“带路。”
卡尔没有丝毫犹豫,迈开脚步。
塞壬欢快地飘飞在前方,像一只追逐着无形光点的萤火虫,为他指引着方向。
这座宏伟大殿的构造十分奇特。
明明没有明显的光源,但近处的一切都清晰可见,无论是地面光滑的纹理,还是珊瑚巨柱上缠绕的海藻细节。
可一旦视线投向远处,一切又都模糊不清,被一层浓厚的、宛如深海悬浮物的薄雾笼罩。
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抗拒被一次性窥探全貌。
只有不断前行,新的景象才会从模糊中浮现,变得清晰。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
在这片隔绝了时间与空间感的地方,分钟和小时失去了意义。
终于,塞壬停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扇门。
一扇巨大、华丽,充满了海洋元素的对开门。
门框由整块的深蓝色珊瑚雕琢而成,上面镶嵌着无数珍珠,构成了一幅复杂的旋涡星图。门板上,精致的浮雕描绘着海兽、人鱼与风暴嬉戏的场景,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门上游动下来。
“歌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塞壬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
卡尔走上前。
他伸出手,在冰冷而光滑的门板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传得很远,却没有激起任何回音,仿佛被门后的空间彻底吸收。
片刻的寂静后。
吱呀。
沉重的门轴转动,厚重的门板向内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女人从门后出现。
她有着一头如同深海般蔚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发丝间点缀着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晶体,宛若星辰。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身裁剪简单的同色长袍,赤着双足,静静地站在那里。
当她出现的瞬间,卡尔的逻辑核心,宕机了。
塞壬的身影,也僵在了半空中。
不是因为那份无法用任何数据去量化的美丽,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绝对的位阶压制。
仿佛蝼蚁仰望星河,水滴汇入大海。
一切思考,一切动作,都在这股无形的气场面前,失去了意义。
“咦?”
女人歪了歪头,似乎对眼前这两个小家伙的反应感到有些新奇。
“两个有趣的小东西……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的嗓音,就和那歌声一样,直接在卡尔和塞壬的意识深处响起。
卡尔的逻辑核心尝试重启,却被海量无法解析的“存在性”数据流反复冲击,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塞壬也无法回答,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沉默。
她的视线落在卡尔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嗯……你身上有风暴的味道。很古老,很纯正,是我的孩子们留下的印记。”
她口中的“风暴”,让卡尔的逻辑核心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强行关联到了风暴王朝的魔法特征。
“但你的核心……却是钢铁与火焰。真奇怪。”
女人轻笑起来,那笑声如同风铃在水下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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