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盲女也不算卦,就坐着听人倒苦水,听人问那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这会儿,摊子前蹲着个老农。
老农裤腿上全是泥点子,两只手像松树皮一样粗糙皲裂,指缝嵌着黑泥,散发出雨后田垄的腥气。
他也不说话,就用那根满是老茧的食指,在面前那摊烂泥里划拉。
柳明漪探头看了一眼。
他在画一个钩子。
不对,那钩子下面还点了个点。
是个歪歪扭扭、像蚯蚓爬一样的“?”。
这个符号,是林昭然当初为了省事,在手稿里随手创的,说是叫“问号”。
如今,竟然出现在了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的老农指下。
“大爷,这画的是啥?”柳明漪忍不住问。
老农手底下没停,把那个泥点子狠狠按实了,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浑浊的血丝:“昨夜梦里,有个穿青衫的后生问俺:‘你怕黑吗?’”
柳明漪心头一跳。
“俺说怕。怕鬼,怕狼,怕来年收成不好。”老农嘿嘿笑了一声,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旱烟与粗粮的味道,“那后生笑了,说‘怕就问,问就不怕’。醒了俺就寻思,这话在理。心里头慌的时候,画个这玩意儿,就觉得有个着落。”
他不懂什么启蒙,也不懂什么思辨。
但他知道,画个钩子,把那些怕的事儿勾出来,心就不慌了。
柳明漪盯着那根在那泥里划得极稳的手指,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指尖微微发颤。
当连梦境都能开始教人思辨的时候,这世上便不再需要什么唤醒者了。
她没给钱,也没多嘴说什么大道理。
只是默默退回自己的摊位,从针线包里抽出一根最细的银针。
她翻开自己袖口的内衬,在那里,用同色的丝线,飞快地绣下了一个极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
针脚细密,藏在衣袖最深处,贴着脉搏跳动的地方,每一次心跳都轻轻撞击着那枚沉默的符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南川渡口的雾,浓得像是能拧出水来,湿漉漉地扑在脸上,带着江水的咸腥与朽木的微腐。
韩九蹲在还在修葺的桥头上,手里的旱烟锅明明灭灭,火星映在他皱纹纵横的脸上,一闪一烁。
这桥修得怪,桥栏杆上没雕石狮子,而是每隔三尺就嵌着一块打磨过的白石。
一群村里的半大孩子,正嘻嘻哈哈地拿着陶土烧成的粉末,往那些石头上涂。
那粉末不知掺了什么,在雾气里泛着一股子幽幽的青光,指尖抹过时留下微凉的颗粒感。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悬在雾里的光带。
“韩师傅!这可是大功德啊!”那个讨人嫌的官差又来了,手里拿着笔杆子,一脸谄媚,“这法子我想好了名字,就叫‘韩九引路法’,回头报上去,给您立个碑,写上‘韩九弟子众’……”
韩九听得心烦,把烟锅子在石栏杆上重重一磕。
“当——”
火星子溅进雾里,刺啦一声灭了,空气中浮起一缕焦臭。
“放你娘的屁。”韩九骂道,把那烟杆往腰里一别,“他们没拜过我,也没听过我名字。这粉是他们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说是萤火虫屁股也是亮的,陶土烧熟了也是亮的,凑合着用呗。”
官差被骂得一愣一愣的:“那……那这也得有个名头啊……”
“有个屁的名头。”韩九站起身,一脚踹开脚边的碎石子,石子滚落江岸,发出“扑通”两声轻响,“路是人走出来的,光是人传出来的,不是老爷们赐下来的。”
正说着,远处浓雾深处,忽然亮起了几点微弱的光。
那是隔壁村的渡口。
那边显然也有群野孩子,瞧见了这边的青光,便拿手里的破陶片子反射着月光,一闪一闪地回应着。
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说:看见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娇软美人的服从测试 南瞻修仙那些年 我,铁匠NPC,掌控第四天灾 金三角残阳 癌症晚期,为活命我向鬼疯狂借寿 综影视之角色觉醒 师尊师兄为我扯头花 崩铁:列车上的替身使者 我开的真不是万能商店 温酒煮青蛙 奥特:开局诺亚之光 深山寻药,我竟吞下千年龙涎 凡人伐天录 陈钧的秘密 雾失津渡 嚯!好家伙,居然穿越成了大海盗 限时沉沦 穿越封建社会弹幕教我怎么革命 桀桀桀,朕可太爱副本辣 大唐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