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手里拄着根随手折的竹杖,站在杂草丛生的废墟里。
那个曾经刻着“非礼勿视”的戒碑,如今成了顽童的画板。
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正拿着木炭,在那碑上涂涂抹抹,炭条划过石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那个带头的孩子把“非”字涂成了一团黑疙瘩,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狗爬字:“我也能当先生。”
字丑得惊心动魄。
程知微却看笑了。
当年林昭然初入此地,那帮老学究指着鼻子骂她“寒门岂知礼乐”,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如今礼乐碎了一地,这那是字,这是野草籽。
他蹲下身,从袖子里摸出一块边缘磨得圆润的碎陶片——那是他这一路捡的。
指尖摩挲着那圈光滑的弧线,像是抚过一段被时间打磨过的记忆。
他把陶片塞进了断碑的一道裂缝里,不大不小,严丝合缝,就像是给这道伤口补了一针。
“你是谁先生?”那写字的孩子扭头看他,一脸警惕,声音带着鼻音。
程知微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是过路人。”
他转身离开,竹杖在青石板上一点一点,笃笃作响。
那声音清脆,不像是敲在地上,倒像是敲开了某扇不用上锁的门。
江南的夜,总是水气弥漫,柳叶滴着露,空气里浮动着腐叶与河水混合的微腥。
柳明漪站在溪边的柳树阴影里,手里攥着一方湿透的帕子,丝绸贴在掌心,冰冷黏腻。
不远处,一群放牛娃围着一堆快熄灭的篝火,嘴里哼哼唧唧地念叨着顺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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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啥开眼?因为人肯抬头。地为啥长粮?因为汗水肯流。”
没什么文采,甚至不押韵,土得掉渣,可那调子却像烧过的纸灰,飘进耳朵里,烫得人心发颤。
一个稍大的孩子正拿着炭条在石板上教小的:“你说不出那个理,就先写下来;写不出来,就先问。问多了,老天爷也得嫌烦。”
柳明漪听了一会儿,紧攥的手指慢慢松开,指节泛白的痕迹渐渐褪去。
她把帕子举到眼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帕角上绣着的那三个精致的小字——“启明会”。
这调子不像诗,倒像是谁把她的讲义撕碎了,扔进灶膛烧过一遍又捡出来唱。
“嘶啦”一声轻响。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角绣布撕了下来。
上好的丝绸在指尖断裂,发出裂帛之声,细微却清晰,像一根绷断的琴弦。
她扬手,那一小块布片卷入夜风,打着旋儿飘进了溪水里,眨眼就被黑沉沉的水面吞没。
火堆彻底熄灭,溪水漫上来,冲刷着石板上的炭迹,发出轻柔的哗哗声。
字没了,话还在嘴里。
古道边,韩九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把那张老脸遮得忽隐忽现,烟草的苦香混着夜露在鼻腔里盘旋。
面前这条路,被附近的村童用碎陶片铺出了蜿蜒百步的亮光。
“韩老头,好看不?”领头的野孩子把鼻涕一吸,“阿婆上个月雨夜摔断了腿,俺们寻思着,这就叫‘光引路’,让她老人家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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