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声音渐歇,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传令。”
侍卫立刻上前:“殿下!”
“郑元培、王守义等七人,即刻收押。”梁策语气平静,仿佛在吩咐晚膳菜色,“家产查封,亲族禁足,等候审决。”
“殿下!殿下您说了网开一面的啊!殿下饶命啊!”
郑元培涕泪横流,神志已然不清,竟爬上前想抱梁策的腿求饶。
侍卫一脚踹出,正中其肩窝。
郑元培惨叫一声,向后滚了两滚才停下,蜷缩在地上,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断续的哀嚎。
梁策看也未看,只微微侧身,仿佛避开什么污秽之物,优雅地掸了掸袍角,继续道:
“漕运司、盐课司所有账册,三日内重新核查。凡有纰漏者——”
他目光扫过堂下噤若寒蝉的众人,唇角的笑意带着致命的残酷:“诛九族。”
满堂死寂。
有官员受不住这恐怖的压迫感,双眼一翻,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向后晕厥过去,重重摔在地上,也无人敢去搀扶。
梁策恍若未见,转向一旁一直战战兢兢,几乎握不住笔的文书小吏。
“现在户部还有几位郎中?”他问,语气恢复了平常,却更让人心惊胆战。
文书声音发颤,几乎带上了哭腔:“回、回殿下,除去被拿下的,还有三位…”
“传他们进来。”
不多时,三位郎中哆哆嗦嗦地走进大堂,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
最年长的已是花甲之年,胡须都在微微颤抖;最年轻的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虽然也紧张,但眼神尚算清明,努力维持着仪态。
梁策目光在三人身上睃巡,最后定格在那位年轻官员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官员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动作虽有些僵硬,但还算完整。
“下官陈愈,现任户部度支司郎中。”
“陈愈…”梁策指尖轻点扶手,似在回忆,“本王记得,去年江淮水患,是你上的折子请求减免税赋?”
陈愈一怔,随即苦笑:“是下官。可惜…折子被李嵩扣下了。”
梁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从今日起,你暂代户部左侍郎一职,协助本王整顿户部,厘清所有账目。”
陈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嘴唇微微张开:“殿下?!”
“怎么?不愿?”梁策眉梢微挑。
“不!下官…下官领命!”陈愈瞬间回神,心潮澎湃,激动与责任感交织。
他重重叩首,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哽咽:“定不负殿下所托!”
梁策又看向另外两位郎中:“你二人,分管仓部、金部,即日起所有账目每日呈报,错一处,提头来见。”
两人早已冷汗淋漓,闻言如蒙大赦又似被架在火上,慌忙跪倒。
“下官…下官遵命!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误!”
处理完人事,梁策起身,径直走向后堂。
路过瘫软在地的郑元培身边时,他脚步微顿。
“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本王最讨厌别人说谎。”
他俯身,在郑元培耳边轻声道,音量恰好能让附近几个瘫跪在地上的官员听见。
“你贪墨的,又何止那几千两?”
“那三十万两赈灾银,你独吞了大半,藏在城南别院的假山密室里,对吧?”
“需要本王派人帮你挖出来吗?”
郑元培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瞪大了浑浊的双眼,像是见到了真正的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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