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策的指腹在她耳垂上轻轻一捻,低笑声醇厚。
“凝儿喜欢便好。”
雨丝如织,密匝匝坠落在庭院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汇聚成浅浅溪流。
陆皓凝立于廊檐下,看侍女们撑开绘着瑞鹤祥云的油纸伞。
风拂过,带着湿意,湖蓝色的裙裾微微扬起,似一泓被风撩动的不安湖水。
梁策自后为她披上月白织锦斗篷,领口一圈风毛出得极好,柔软地蹭着她的下颌。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颈项间流连片刻,系带时,竟绕了个繁复难解的结,指节偶尔擦过她细腻的肌肤。
“王爷这是要勒死我?”陆皓凝挑眉,抬手欲解那紧缚的结,指尖却被他轻轻按住。
梁策低笑出声,带着几分戏谑:“王妃若是死了,我岂不是成鳏夫了?这等亏本买卖,我不做。”
话音未落,他灵巧的手指已解开那死结,重新挽了个松紧合宜的如意结。
“这样可好?”
陆皓凝轻哼一声,指尖在他掌心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月牙印。
梁策眉峰微蹙,佯作吃痛,眼底却漾开真实的笑意。
马车早已候在阶前。
梁策先行登车,转身向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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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皓凝将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借力而上时,察觉他指尖的温度比平日更灼人些。
“王爷紧张?”她压低声音问,借着车帘垂落的阴影靠近他。
梁策扶她坐定在柔软的锦垫上,车帘隔绝了外间喧嚣的雨声。
车厢内顿时静谧下来,只余彼此清浅的呼吸。
他才沉声道,面色凝重了几分:“今日宫宴,靖贵妃一派必不会安分。”
说着,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动,留下无形的字迹。
“王妃可准备好了?”
陆皓凝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掌心游走,酥麻的触感直抵心尖。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抬起眼眸,与他对视,莞尔一笑。
“兵来将挡。”她顿了顿,眼波流转,“水来…”
“王妃掩口。”梁策忽而打断她,手指轻点她唇瓣,触感柔软微凉,“有些话,说出来就灵了。”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湿滑的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皓凝倚着车窗,透过帘隙望去。
雨中的京城街巷,行人匆匆,商贩们已在湿漉漉的街边支起摊棚,蒸腾的热气混着雨水的清冽。
这鲜活的市井景象,令宫墙内即将上演的刀光剑影,恍如隔世迷梦,却又真实得迫在眉睫。
“我第一次见八皇子。”她忽然开口,声音轻缓,“听说才三岁?粉雕玉琢的,很是惹人怜爱。”
梁策颔首,目光亦投向窗外迷蒙的雨景。
“父皇老来得子,宠爱非常。湘妃娘娘性子淡泊,不参与后宫争斗,倒是难得。”
“所以才能平安生下皇子,并将他护到如今。”陆皓凝若有所思,“在这深宫之中,不争,或许才是最大的争。湘妃娘娘,是个明白人。”
梁策眸光微闪,转头看她,伸手将她颊边一缕被风吹散的青丝别至耳后。
“王妃今日,格外多愁善感。”他似笑非笑。
陆皓凝顺势抓住他手腕,指尖看似无意,却精准地按在他腕脉处,感受着那平稳有力的跳动。
她唇角弯起,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王爷今日,格外爱动手动脚。”
“莫非是心里不踏实,需得碰着我才安心?”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莞尔。
车厢内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恰在此时,马车稳稳停驻,车外侍卫的通传声穿透雨帘:“王爷,王妃,宫门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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