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渐昏,夜色已深。
皇帝独自踏着通往凤仪宫的石径,身后只缀着一个提着昏黄风灯的老迈内侍。
青石板上光洁如镜,倒映着清泠泠的月华,每一步落下,都似踏碎了一地散落的银霜。
初秋的夜风拂过,带着透骨的凉意,轻易便将宴席上沾染的浮华酒气吹散殆尽。
“陛下,夜深露重,还是回紫宸殿歇息吧。”
老太监佝偻着腰,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这死寂。
皇帝只随意摆了摆手,宽大的袖袍在夜风里微动:“朕想独自走走,你且退下。”
老太监唇瓣翕动,终究咽下未尽之言,躬身垂首,悄步退至远处朦胧的暗影里。
凤仪宫那两扇朱漆宫门紧闭,如一道尘封的过往。
皇帝抬手,抚上门环,冰冷的铜制兽首纹样硌着指尖,寒气凛然。
他轻轻一推,沉重的门轴发出一声滞涩的呻吟。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宛如一声深沉的叹息,荡入空旷的殿宇深处。
殿内漆黑一片,唯有几缕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斜斜投射进来,在地面筛下游移不定的光斑。
皇帝并未命人掌灯,只是缓步踱入这片浓稠的黑暗。
细小的尘埃在微弱的光柱中无声飞舞,如无数微渺的幽魂,在寂静中沉浮。
“垂盈…”
他低低唤出这个在心底盘桓了二十余年,唯有梦中才敢触碰的名字。
声音在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回响的殿内,显得格外孤寂飘渺,转瞬便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没有回应。
只有他孤零零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
皇帝缓缓走向殿中那尊贵的主座,指尖沿着雕琢精美的凤凰扶手缓缓滑过。
触手冰凉光滑,积着一层薄而均匀的微尘。
二十一年了。
自他登基那日起,这象征着后宫至尊的殿宇,便如一座华丽而巨大的棺椁,再无人息。
靖贵妃明里暗里试探过多少次,宜妃那双眼里也曾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望。
可她们不懂。
永远也不会懂。
这里,永远只属于曾垂盈。
他此生唯一的皇后。
方才宫宴上的喧哗笑语犹在耳畔,儿女们和睦相处的融融画面本应令他心生宽慰。
可越是这般看似圆满的时刻,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便越是清晰。
那个本应与他并肩而坐,共享这天伦之乐的女子身影,便越发鲜明地刺痛他。
“垂盈,朕今日见了策儿的新妇,倒是个聪慧的。”
皇帝对着空寂的黑暗自言自语,声音在殿壁间撞出微弱的回音。
他顿了顿,仿佛在想象着倾听者的反应。
“像你当年一样,眼神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在内室那面梳妆台前驻足。
昏暗的铜镜里,映出一张被岁月和孤寂深刻雕琢过的面容,眼角眉梢皆染风霜。
恍惚间,镜中竟似幻化出另一张脸庞。
黛眉如远山含翠,双眸似秋水凝波,唇角永远噙着一抹温煦如春风的浅笑。
那么近,又那么远。
殿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琉璃瓦檐。
皇帝缓缓阖上双目,仿佛如此便能穿透时光的屏障,真切地看见那个本该住在这里,让这冰冷宫室充满暖意的人影。
思绪飘远,溯洄而上。
想来,那不过是他们命定轨迹里,仓促而珍贵的第三次交汇。
那年春分,京城难得一连数日放晴。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综影视之角色觉醒 我,铁匠NPC,掌控第四天灾 我开的真不是万能商店 限时沉沦 陈钧的秘密 崩铁:列车上的替身使者 师尊师兄为我扯头花 奥特:开局诺亚之光 温酒煮青蛙 穿越封建社会弹幕教我怎么革命 破帷 南瞻修仙那些年 深山寻药,我竟吞下千年龙涎 金三角残阳 凡人伐天录 桀桀桀,朕可太爱副本辣 嚯!好家伙,居然穿越成了大海盗 雾失津渡 癌症晚期,为活命我向鬼疯狂借寿 大唐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