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回道:“睿王与睿王妃,想必是不愿此刻与娘娘彻底撕破脸…”
“不愿撕破脸?”
靖贵妃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讥诮,愠怒道:
“他们这是把本宫当傻子糊弄!他们将何妙观远远送走,而非当场处置或移交宫中,看似保全本宫颜面,实则是握着一个活生生的把柄!”
“何妙观只要活着一天,就有可能说出些什么。他们这是料定了本宫会替他们料理了这个麻烦!”
她越说语速越快,眼中的寒意也愈盛。
梁策和陆皓凝这一手,看似退让,实则步步紧逼,将她架在了火上烤。
他们算准了她绝不容许何妙观这个蠢货继续活着,成为可能反噬自身的隐患。
好,好一对睿王夫妇!
真是心思缜密,手段老辣!
竟让她吃下这么一个哑巴亏!
念及此,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灼痛起来。
那陆皓凝,不过是个臣子之女,仗着几分姿色和救驾之功,竟敢屡次三番与她作对!
还有梁策,那个定妃所出的贱种,如今羽翼渐丰,也敢在她面前耍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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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倒是小瞧了他们。”靖贵妃轻笑一声,语气森然,“一个莽夫,一个狐媚,凑在一处,倒成了精了。”
女官垂首敛目,不敢接话。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
许久,靖贵妃重新开口,声音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慵懒,然而说出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睿王夫妇给本宫留了‘体面’,本宫若是不接着,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她走回榻边,优雅地拂了拂裙摆,坐下,目光扫过地上那柄玉如意。
女官连忙上前拾起,用丝帕仔细擦拭干净,恭敬奉上。
靖贵妃接过,指尖轻轻抚过刚才撞击之处,语气轻描淡写。
“北疆路途遥远,山高水险,盗匪横行。何姑娘身子娇弱,这一路上若是不小心染上什么恶疾,或是遇上什么意外…也是难免的事。”
她抬眸,看向那名心腹女官,眼神平静无波。
“去安排吧,做得干净些,要像一场真正的意外。别让她再有机会,回到京城,或者说任何地方。”
女官心领神会,深深一福:“奴婢明白,定会安排妥当,绝不会牵连到娘娘分毫。”
“去吧。”靖贵妃挥了挥手,倦怠地合上眼。
女官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殿门。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熏笼里苏合香的气息袅袅盘旋。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却照不进靖贵妃心底那片深沉的阴霾。
她独自坐在空旷华美的殿宇中,指尖冰凉。
何妙观的死活,她并不在意,那枚棋子早已失去了价值,甚至成了污点。
真正让她心头蒙上阴霾的,是梁策和陆皓凝展现出的默契与手段。
这次是她轻敌了。
小看了那个看似温婉的陆皓凝,也低估了梁策维护妻子的决心。
但,来日方长。
前路漫漫,刀山火海,还多着呢。
她倒要看看,这对恩爱夫妻,能并肩走到几时。
她缓缓睁开眼,望向睿王府的方向,眸色幽深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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