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勉强自镇定,结结巴巴道:“王妃明鉴…下官…下官实在不知情…”
“不知情?”
陆皓凝冷笑,倏然从袖中抽出一本蓝皮账册。
“那这账册之上,周大人亲笔签押的墨迹,莫非也是他人仿冒不成?”
账册当众翻开,白纸黑字,条条项项,将周勉与奸猾粮商勾结,以次充好,侵吞官银的罪证,罗列得清清楚楚。
灾民们积压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有人拾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周勉。
“肃静——!”
一声雷霆般的厉喝骤然自人群后方炸响。
只见梁策一身玄色戎装,策马当先,数十名亲卫紧随其后,马蹄踏起滚滚烟尘。
人群被这气势所慑,如潮水般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通道。
梁策勒马停在驿馆门前,目光如电,锐利地扫过全场,所及之处,喧嚣顿息。
“本王奉旨查案!今日便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矫健,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周勉的衣领,将他提得双脚离地。
“周大人!事已至此,你是自己痛快招认,还是要本王帮你开口?”
周勉双腿抖如筛糠,面无人色,仓惶间猛地指向城南方向,尖声道:
“是…是季家粮行!全是季家的主意!他们…他们威逼利诱,下官是被逼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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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策眼中寒芒更盛,冷笑一声,将周勉猛地掼在地上。
“好!既然周大人指认,那便请诸位随本王一同前去,看个究竟!”
一场轰轰烈烈的“砸粮仓,夺民粮”之举就此展开。
在梁策的亲自率领下,愤怒的灾民如决堤洪水,涌向季家粮行。
后院那高耸的库房门被撞开,眼前景象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仓库之内,米袋堆积如山,粒粒饱满金黄,那袋口之上,赫然贴着“官仓专用”的朱红封条!
“诸位可都看清了?!”
梁策纵身跃上一座粮堆,居高临下,声震四野。
“这,便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无粮可售’!这,便是他们藏在私仓里的‘皇粮国税’!”
真相大白,灾民们的怒火再无遏制,季家粮行转眼间被搬取一空。
梁策适时高声道:“即日起,本王下令于城中开设三处平价粮铺!所有粮食,按市价七成出售!”
此令一出,如甘霖普降,汹涌的民愤顷刻间被安抚下来。
风波暂平。
然而,驿馆之内,梁策与陆皓凝对坐,彼此眼中都无半分松懈。
“凝儿,许家的渠道可靠吗?”
梁策听完陆皓凝关于暗中联络许家的汇报,剑眉微蹙。
“可靠。”陆皓凝颔首,“许文彦已从临安调来两千石粮食,足够支撑半月。”
梁策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够,梁弈既然出手,就不会这么简单。五嫂那边准备得如何?”
“欢儿已经联络了周边三府的粮商,只要我们的银钱到位,随时可以运粮入城。”陆皓凝答道。
“用这个。”梁策自怀中取出一叠厚实的银票,置于案上,“我从乌远山别院抄出来的私产,正好用在他们身上。”
陆皓凝接过银票,妥善收好,忽而想起一事:“对了,周勉招供了吗?”
“招了一半。”梁策冷笑,“只承认与粮商勾结,死活不肯供出梁弈,不过…”
他话语一顿,自袖中又取出一封密信,轻轻推至陆皓凝面前。
“从他书房暗格里搜出了这个。”
信笺展开,正是梁弈那熟悉的字迹,其上明明白白写着指令:“制造粮荒,激起民变,逼走钦差”。
“果然是他。”陆皓凝眸色一沉,将信笺仔细收起,“阿策,对手已落子,我们这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将计就计。”梁策眼中闪过精光,“他不是要粮荒吗?我们就给他一个‘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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