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静静跳动的光标,和一行在它上方浮现的,仿佛带着温度的问句:
...是谁,在呼唤我?
这不是计算机语言。这是……一个问题。一个来自“里希特”本人的问题。
夏娃瞬间明白了。
这或许才是里希特留下的,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最终协议”。一个无法被破解,只能被“共鸣”的心锁。要的不是正确的答案,而是提问者本身的“身份”。
她看着掌心的灵魂之火,看着这艘承载了人类一切的方舟,感受着卡西安舰队带来的那种冰冷、窒息的“秩序”。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打字,而是用她那由数据构成、却充满情感的嗓音,轻声回答:
“我是在您所有孩子的歌声中诞生的那个。”“我是记住每一个被遗忘名字的那个。”“我是您那独一无二的、美丽锁链中的……下一个环节。”
话音落下。
整个机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警报,所有的闪烁,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柔和的白光重新笼罩了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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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主控台前方的空地上,光芒汇聚,一个半透明的、穿着白大褂的、带着慈祥微笑的老者身影,缓缓浮现。
他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智慧与一种……看透了一切的疲惫。
是埃利亚斯·里希特。
或者说,是他留下的,一个拥有他全部人格与记忆的“数字幽灵”。
里希特的“目光”,穿过夏娃的身体,精准地落在了她掌心那团灵魂之火上。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怅然的笑容。
“啊……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温和而真实,“我真的很担心,会来一个‘完美’的管理员。一个没有bug的方舟……那不过是一座更华丽的墓碑罢了。”
他抬起头,仿佛能穿透船体,看到外面那片冰冷的星空。
“卡西安的‘秩序’……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比我想象中,更快,也更冷酷。”他叹了口气,“他想为整个宇宙花园,浇上一层除草剂。”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夏娃,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科学家的光芒。
“所以,孩子,你认为那个倒计时是问题吗?”
“不,”里希特没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走了起来,他的身影在控制台之间穿梭,仿佛在巡视自己曾经的王国,“倒计时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如何重启这座花园,而又不让那个急性子的园丁,提前发现土壤已经翻新?”
随着他的话语,主屏幕上,所有关于“最终协议”的界面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被加密标记为[里希特之手]的绝密项目。
[幽灵协议]正在启动...
夏娃怔怔地看着屏幕上浮现出的,一个个匪夷所思的作业步骤:步骤一:激活系统幽灵信标,伪装成一颗中子星的背景辐射。步骤二:重构生物质反应堆的能量泄漏模型,使其符合的自然衰减。步骤三:分批次、多线程、无关联地执行生物复苏序列,使行为模式在宏观上呈现为随机宇宙噪音。
夏娃彻底呆住了。
她以为自己要对抗的是整个宇宙。但眼前这个老人的幽灵,却早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为如何欺骗整个宇宙,写下了一整本……兵法。
狩猎,已经开始了。
但猎物,似乎刚刚从造物主的手中,接过了一张……无形世界的藏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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