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州府城的喧嚣隔着客栈薄薄的墙壁,模糊地传进房间。
萧翊来州府有几日了,此刻独坐灯下,桌上摊着一张简陋的岭南水系草图,但他目光并未聚焦其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石清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色。
他走到桌边,将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远不如以往清脆。
“公子,”石清的声音压得很低,“换回来了。当铺掌柜说……成色不足,只肯给这个数。”
萧翊的目光扫过那明显瘪下去的钱袋,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敲击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那里面是他母亲萧夫人最后一件像样的首饰,一支赤金嵌宝的蜻蜓簪子,还是当年长安时兴的样式。
如今,在这岭南的当铺里,却只换来了这区区之数。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够应付几日便是。”
石清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看着自家公子比在长安时清瘦了不少的侧脸,那眉宇间昔日属于贵胄公子的疏狂与不羁,已被一种沉静的、近乎冷酷的审慎所取代。
这种变化让他心疼,也让他不安。
“黄贵那边……”萧翊转移了话题。
“按公子的吩咐,打点了他身边两个常随的小厮,又‘借’了他五十两银子翻本。”石清回道,“他很是感激,话里话外,已将他那位叔父黄千户夸成了雷州卫所的擎天柱。只是,公子,此人贪得无厌,只怕是个无底洞。”
“无底洞才好。”萧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欲望越大,破绽越多,才越容易为我们所用。就怕他无欲无求。”
他顿了顿,看向石清,“我们剩下的,还能支撑多久?”
石清沉默了一下,如实禀报:“若算上今日当簪所得,扣除客栈房钱、日常用度,以及……打点赵贵的开销,最多还能支撑半月。这还不算万一需要购置货物,或者打通其他关节的费用。”
半个月。
萧翊的心微微下沉。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
他原本携带的金银细软,在漫长的南逃路上已消耗大半,安置家人、租赁院落虽然周大人有帮忙但是到底也是一笔大开销。
如今,他几乎是在靠典当度日,和小满借了些许银子维持着表面尚可的客商形象。
金尽裘敝,昔日光景,恍如隔世。
他想起在长安时,莫说五十两,便是五百两、五千两,于他也不过是呼朋引伴、一场宴饮的花费。
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这区区几十两银子,算计着一个贪婪小人的喜好,将母亲的心爱之物送入当铺底下脸来借钱?
这种身份的落差,财富的迅速流失,像无形的鞭子,时刻抽打着他,逼着他必须更快,更狠,更不择手段地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与王大哥那伙人的试探性接触,谋求雷州卫所的门路,不仅为了沈家货栈的生机,更是为了他自己和身后这一大家子人,能在这乱世边缘的岭南,找到一条活路,乃至……一些遥不可及的微末可能。
“知道了。”萧翊的声音依旧平静,“明日,你再去找杨牙人,问问府城可有信誉尚可的粮商,我们需提前了解行情。另外,想办法传信回良德,告诉小满……”他迟疑了一下,“就说一切安好,让她按计划行事,不必担心。”
他不能让小满察觉到他的窘迫。
合作需要实力对等的姿态,至少,在初期必须如此。
良德县,沈家货栈。
小满送走了里正陈茂才,心头的寒意久久不散。
她回到后院,看着母亲和惊蛰谷雨她们依旧在为整理细软,筹划未来而忙碌,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对安稳生活的期盼,她的话便哽在了喉咙里。
告发之事,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徒增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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