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对萧翊的担忧和对时局的焦虑,小满拖着灌了铅似的脚步回到家。
暮色正浓,青瓦上还沾着白日未散的薄热,晚风卷着灶间飘来的淡烟,将白墙晕成一片朦胧的灰蓝。
她指尖触到木门的旧木纹,指腹下意识摩挲着,此刻只盼着能听见院里传来半句“萧公子回来了”的动静。
可门轴带着潮气的“吱呀”声刚落,她抬眸的瞬间,心猛地一沉,像被院里的青石砖硌了似的,骤然停跳,随即又疯了般擂动起来,连耳尖都跟着发烫。
石桌旁,那个她刻意绕着走却总在深夜里不小心想起的身影,正坐在那里。
是郎岩。
他没按汉家客人的规矩端坐,一条长腿随意支在石凳旁,膝盖微屈,身姿却仍像岩缝里扎了根的孤松,透着股撼不动的挺拔。
身上穿的是俚人常穿的靛蓝粗布交领短衫,布面带着些微洗旧的软感,袖口和衣襟用深褐线绣着黑石峒特有的三角纹。
那是她曾在哑奴衣角见过的纹样,此刻衬得他露在外面的小臂线条愈发流畅,古铜色肌肤下,肌肉的轮廓随呼吸轻轻起伏,带着山野里晒透了太阳的力量感。
头发没束冠,只用根泛着油光的黑色兽筋高高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风一吹,扫过他高挺的眉骨。
最勾人的是那双眼睛,眼窝微陷,瞳仁是比深潭更沉的褐,暮色里像藏着星子似的,一瞬不瞬地锁着刚进门的她,连半分躲闪都没有。
那目光太直白,带着山野兽类般的专注,又裹着点说不清的炽热,像要穿透她披在身上的“镇定”外衣,直钻进她乱糟糟的心窝里。
小满只觉得血液全往脸上涌,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连脚步都僵在原地。
窘迫、慌乱,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搅得她几乎要转身逃出门去。
他不是该收到哑奴的话了吗?
那句“此后不必再来”,她特意让哑奴说得绝决,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小满娘此时正坐在他对面,手里缝着的是谷雨的旧布衫,针脚里还绕着几缕白棉线,脸上笑出了细纹。
陈伯坐在下首,旱烟杆斜夹在指间,烟锅里的火星明灭,脸上的皱纹都松了些。
谷雨更甚,干脆挨着郎岩坐,手里还攥着片郎岩给的草药,眼里满是对郎岩的亲近,连说话都带着点雀跃。
这副和乐融融的模样,像根细针似的扎在小满心上,更让她心烦意乱。
“阿姐,你回来啦!”谷雨最先看见她,举着草药就朝她挥手。
小满娘也抬了头,手里的针线还没放下,语气里满是热络:“可算回来了,正好!郎岩说我这老寒腿该敷点草药,特意带了些来,还捎了山笋和蘑菇……”
郎岩这才动了动,目光依旧粘在小满脸上,声音低沉得像浸了山涧的凉泉,又带着点烫人的磁性。
“小满。”
就两个字,从他喉间滚出来,却像坠了铅似的,砸在小满心上,震得她指尖都麻了。
随着他开口,一股清冽的草药香飘了过来,混着点阳光晒过的干草味,那是郎岩身上的味道,他是黑石峒的少峒主,更是部落里最会认草药的医者。
这味道让她晃了晃神,眼前竟闪过她曾给他敷药的模样,指腹擦过伤口时,轻得像怕碰碎了他。
可越这样,她越不能认。身份隔着的不是山,是汉人和俚人的天堑,她不能连累他,更不能……再往下想。
“你……你来做什么?”小满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院里的石榴树,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连称呼都省了,只剩刻意的疏离。
郎岩还没开口,翠柳和柳枝就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了。
翠柳眼尖,一下就看出了小满的僵,还有院里那点说不清的凝滞,赶紧笑着打岔,声音脆生生的:“小姐回来啦!正好晚饭快好了,郎岩少爷也留下吃吧?这天都黑透了,山里的路滑,回去多危险呀!”
柳枝也跟着附和,手里的茶盘还冒着热气:“是呢是呢!夫人特意把郎岩少爷带来的蘑菇和山笋炖了汤,还放了点咸肉提鲜,可香了!”
小满娘也跟着留:“郎岩,就吃顿便饭,别嫌寒酸。”
谷雨更是眼巴巴地看着他,连草药都忘了递。
郎岩的目光终于从小满脸上挪开,对着陈氏微微颔首,动作利落得没半点拖泥带水,只低低应了声:“叨扰了。”
小满到嘴边的“不必了”,在家人的热络里,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暗暗咬了咬下唇,舌尖尝到点血腥味,只能攥着衣角,默认了这场让她坐立难安的晚饭。
晚饭就摆在圆桌上,翠柳点了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像层薄纱,罩着桌面,也罩着桌上几样简单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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