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角,沾着泥土和汗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一丝干涸的血痕,显然是方才反抗时遭受了推搡与殴打。
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唯有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燃着两簇微弱却执拗的火苗,那是被践踏的尊严与不甘的怒火。
小满娘陈氏被惊蛰扶着,站在堂屋门口,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毫无血色,牙齿不住地打颤。
她扶着门框的手指关节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扭曲,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丈夫和哭闹不止的孙女,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惊蛰紧紧抱着还在抽噎的女女,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另一只手挡在躲在她身后的小草身前。
小草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死死攥着惊蛰的衣角,圆睁的眼睛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愤怒,死死瞪着那些官差。
翠柳和柳枝缩在厨房门口,身子抖得像筛糠,双手死死捂住嘴,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误会?”韩捕头冷哼一声,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像是淬了冰渣子。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院外骚动的人群,最终定格在被拦在门口的小满和萧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阴鸷的弧度。
“陈里正,是不是误会,搜过自然便知!有人实名举报,昨夜有大批不明粮秣运入潭垌乡,而这沈家,恰好与某些来历不明之人过往甚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萧翊,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凌晨让这小子从老鸦渡跑了,几个弟兄还被箭矢所伤,这口气,他今日必须讨回来!
“韩捕头。”萧翊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官差,迈步走进院子。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没看见眼前的狼藉与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对着韩捕头微微拱了拱手,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不知沈家这位老伯,究竟犯了何罪,竟劳动韩捕头亲自带队,如此兴师动众?”
看到萧翊,韩捕头眼中的怒火瞬间暴涨,几乎要冲破胸膛。
但他强压着心头的戾气,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语气里满是嘲讽:“萧书吏来得正好!本捕头接到线报,潭垌乡沈家私藏违禁粮秣,且与山野俚人暗中勾结,图谋不轨!本官依法前来搜查,你这老仆不仅拒不配合,还敢阻挠公务,形迹可疑得很,自然要拿下带回衙门仔细讯问!”
“阻挠公务?”萧翊的目光缓缓扫过被按在地上,嘴角带血的陈伯,眼神微微一冷,语气却依旧平稳无波,“陈伯年近七旬,耳背眼花,许是未能听清各位差爷的来意,一时冲撞了,还望韩捕头海涵。至于私藏粮秣,勾结俚人……”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院内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角落,最终落回韩捕头身上,“不知韩捕头此刻,可搜到了所谓的证据?”
话音刚落,几个在屋里屋外翻找的官差便匆匆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与尴尬。
为首的一个官差对着韩捕头拱手禀报:“捕头,屋内,后院,作坊柴房都搜遍了,只有些日常存粮和杂物,还有些豆芽肉酱其他的东西,没见什么大批漕粮!”
“米缸和地窖呢?都仔细查了?”韩捕头厉声追问,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查了!米缸里只有不到一石陈米,地窖里也只是一些豆和长生果和一些些腌菜和红薯,都是他们自家吃的!”
“周围邻居家呢?有没有去问过?”
“问了问了!邻居们都说昨夜安安静静的,压根没见有车马运粮食进来!”
官差们的回报像一盆盆冷水,接连浇在韩捕头头上。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铁青渐渐变成了猪肝色。
凌晨老鸦渡失手,损兵折将不说,还在萧翊面前丢了脸,本想借着这封举报信来个突然袭击,人赃并获,一雪前耻,却没想竟扑了个空!
那五十石漕粮,分明该藏在沈家,怎么会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半点踪迹都找不到?
“不可能!”韩捕头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萧翊的衣领,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萧翊!定是你提前得了风声,把粮食转移了!快说!你把粮秣藏到哪里去了?!”
萧翊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轻轻理了理被揪皱的衣领,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无辜:“韩捕头此言何意?萧某昨夜在卫所值夜,今早才从卫所出来,对此事一无所知。至于粮食……沈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庄户人家,全家上下不过几口人,哪里来的大批粮秣?莫非是举报之人与沈家有什么私怨,故意诬告?”
他说着,转头看向一旁吓得浑身发抖的陈茂才,“立正伯,您是一村里正,最是清楚乡邻们的情况,您可曾听闻沈家近日有什么异常?或是与何人结了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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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才被萧翊一问,冷汗流得更凶了,后背的粗布衣衫都被浸湿了大半。
他看看面色铁青,怒火中烧的韩捕头,又看看神色平静却暗藏锋芒的萧翊,嘴唇嗫嚅了半天,才硬着头皮打圆场:“韩捕头,萧书吏,这……这想必真是误会,是天大的误会啊!沈家平日里安分守己,陈老汉更是出了名的老实人,绝不可能做那等违法乱纪的事……定是,定是有人看错了,或者……对,是流言!定是不知哪里来的流言蜚语!”
韩捕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院落,又看看萧翊那副滴水不漏、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自己今日是彻底抓不到任何把柄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无处发泄,猛地转身,一脚狠狠踢翻了脚边一个空箩筐。
“哐当”一声巨响,箩筐翻滚着撞在院墙上,碎片四溅,吓得女女“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几乎背过气去,小草也猛地将脸埋进惊蛰怀里,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哼!”韩捕头死死盯着萧翊,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萧书吏,好手段!今日算你走运!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让我抓到半分证据,定叫你……还有这整个沈家,吃不了兜着走!”
他又狠狠瞪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陈伯,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怨毒,随后对左右官差厉声喝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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