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深夜的潭垌乡,万籁俱寂。
这急促的敲门声像是石子砸进深潭,惊起层层涟漪。
小满和衣躺在榻上,睁着眼望着帐顶。
这些日子,她几乎夜夜如此,白日里强撑精神应付接踵而至的坏消息。
哪家老客商又减了订单,哪条销路又被新冒出的商号截断,货栈的账簿上赤字日渐扩大。
城西荒地的快菜长得倒是旺,可第一茬嫩叶刚能摘,运到县城集市,却因近来从雷州等地涌来不少流民在街边摆摊卖野菜,菜价被压得极低,算上运费竟还亏了些。
她翻了个身,枕边那块沉香木块一直透出丝丝花香味,本来带些粗的木头被她日日摩挲得光滑。
萧翊去雷州已近一月,音信全无。
金花那边倒是来过一次信,说电白铺子生意尚可,但北客要的货杂,有些他们能供,有些得四处寻摸,进展缓慢。
梆梆梆!梆梆梆!
敲门声更急更重了,还夹杂着嘶哑的呼喊:“小姐!小姐开门啊!”
是小满的声音最先惊醒的。她本就浅眠,这声音……
是福安?
她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攫住心脏,手脚霎时冰凉。
她掀被起身,抓过搭在床头的半旧青布短襦披上,赤脚就往外冲。
堂屋里已有动静。
睡在靠门边榻上的柳枝也醒了,正慌慌张张地趿拉着包鞋去开门,草鞋摩擦在砖地上,踏踏踏,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谁呀?大半夜的……”柳枝的声音带着惺忪睡意。
门闩抽开的吱呀声后,一个踉跄的身影几乎是扑了进来。
小满此时已冲到堂屋门口,借着柳枝手中刚点起的油灯微光,看清了来人,正是福安。
他穿着件深褐色的麻布缺胯袍,浑身湿透,衣摆裤腿上溅满了泥点,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双平日里总是低垂恭顺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布满红丝,全是惊惶。
“福安?”小满的声音发紧,“出什么事了?”
福安一眼看见小满,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眼眶瞬间红了,喉头剧烈滚动几下,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未语先泣:“小姐……救救我家少爷吧!”
他这一跪一哭,将屋里屋外所有人都惊醒了。
“怎么了这是?”陈伯披着外衣从里屋出来,惊蛰也抱着惊醒啼哭的女女快步走出,谷雨睡眼惺忪的靠在房门边。
小满娘一边系着衣带一边从屋子出来,连小草都扒着门框探出头。
油灯被拨亮了些,昏黄的光晕晃动,映着福安涕泪纵横的脸。
“福安,你快起来,慢慢说!”小满强压住狂跳的心,伸手去扶他,触手只觉他浑身都在颤抖,衣物冰冷湿黏。
福安却不肯起,仰着脸,眼泪混着雨水或是汗水往下淌:“少爷……少爷和吴公子,傍晚时分回来了……是是被人抬回来的!”
“什么?!”小满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站稳,“抬……抬回来?萧公子他……”
“少爷受了重伤!肩上,肋下……都是血,昏迷不醒……吴公子也伤了胳膊,流了好多血,可,可吴公子硬撑着把少爷送回来,一到家,话还没说两句,也倒下了……”福安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破碎,“夫人一见少爷那样……当场就晕了过去!家里乱成一团,老夫人急得直念佛,让我赶紧去请最好的郎中……可,可城里几个有名的郎中,要么出诊未归,要么……要么一听说是刀箭伤,都推说治不了,不敢来!”
刀箭伤?!小满的心直往下沉。
萧翊去雷州是为商事,怎会受刀箭重伤?
“那,那现在呢?请到郎中了吗?”谷雨急声问。
福安摇头,眼泪又涌出来:“只请到个常给街坊看头疼脑热的老大夫,勉强给少爷止了血,包扎了,可……可他说伤势太重,他无力回天,让,让准备后事……”他说到“后事”二字,几乎泣不成声。
“混账!”陈伯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什么庸医!”
小满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冰寒一片。
准备后事?不,不可能!
“老夫人让我……让我赶紧来找小姐!”福安抓住小满的裙角,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老夫人说,小姐认得黑石峒的郎岩少峒主,她早前听人说他是俚人里医术顶尖的,尤其擅长治外伤,解毒……求小姐,无论如何,请郎少峒主去救救我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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