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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无声的战争（第1页）
雷霆手段震慑了蠢蠢欲动的剑，却无法安抚蠢蠢欲动的钱袋。
当安国公李善的头颅，与其余七大贵族的核心成员一起，被高悬于晨曦城门之上时，辰国境内所有看得见的反对声音，都消失了。新政的法令，如同不可违抗的圣旨，被张贴在每一个郡县的公告栏上。各地官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开始收缴旧的度量衡器，准备迎接工部即将颁发的新标准。
然而，一场看不见硝烟，却远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加凶险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新政法令颁布的第十天，辰国境内最大的几个商业重镇，如平州、宛城、南阳，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一系列诡异的现象。
首先，是城中最大的几家粮店、盐铺、布庄，不约而同地，挂上了“盘点歇业”的牌子。这些商铺，背后都站着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他们控制着辰国超过七成的商品流通。他们的集体歇业，瞬间让市场陷入了半瘫痪状态。
紧接着，一股恐慌的情绪，开始在市民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一些小商贩，趁机将手中仅有的一点存货，价格抬高了三倍、五倍，甚至十倍。一斗米的价格，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从三十文，暴涨到了三百文，而且还有价无市。
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谣言，开始通过酒馆、茶楼、街头巷尾，疯狂地传播。
“听说了吗？朝廷打仗把国库都打空了，现在要发行新币，就是为了抢我们老百姓手里的钱！”
“那‘辰元’，我看了，就是普通的铜片片，凭什么能换我们祖上传下来的银子？”
“七大贵族都被满门抄斩了，他们的钱，全被朝廷没收了，可朝廷还是没钱！这不，就打起我们这些商人的主意了！”
“我隔壁的二叔在‘四海钱庄’当差，他说他们东家已经放出话来了，绝不收新币！谁要是敢拿新币去存钱，打断他的腿！”
谣言，是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它杀人不见血，却能瞬间摧毁人们的信心。在这些谣言的煽动下，原本就对新政心存疑虑的百姓，彻底陷入了恐慌。他们宁愿抱着已经贬值的旧币，也不愿意去兑换所谓的新“辰元”。他们开始疯狂地抢购任何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从粮食到锄头，甚至是石头。
整个辰国的经济，在短短数日之内，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物价飞涨，人心惶惶，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和抢劫。地方官府的官员们，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他们可以抓捕抢劫的暴民，却无法命令那些“合法歇业”的商人开门营业，更无法阻止物价的上涨。
一道道告急的文书，如同雪片般，从各地飞往晨曦城。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晨曦城的王宫，对此，却保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萧辰没有发布任何新的安民告示，也没有派出军队去镇压。朝堂之上，依旧是歌舞升平，仿佛外界的混乱，与这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种沉默，让那些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的豪商巨贾们，愈发地得意和猖狂。
平州，四海商会的总部。这座占地百亩的巨大宅院，是整个辰国财富的象征之一。商会的主人，是被称为“财神爷”的江南首富，沈万三。
此刻，沈万三正与几位来自全国各地的顶级富商，在他的私人园林中，品茶赏景。他们神态悠闲，谈笑风生，仿佛正在讨论的，不是一场足以颠覆国家的经济战争，而是一笔普通的生意。
“沈公，您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高啊！”一位来自宛城的盐商，恭维道，“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看，不出十天，那个年轻的辰王，就得跪着来求您开仓放粮。”
“是啊，”另一位南阳的布商，也笑着附和，“他以为靠杀几个人，就能让我们屈服？真是太天真了。我们手里攥着天下的钱袋子和米袋子，他拿什么跟我们斗？”
沈万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狠厉。
“不要掉以轻心。”他慢悠悠地说道，“那个萧辰，还有他身边的苏婉清，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现在沉默，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等待时机。或者说，是在酝酿着什么后手。”
“后手？他们能有什么后手？”盐商不屑地撇了撇嘴，“国库早就空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拿什么来稳定物价？拿嘴吗？”
“话虽如此，但还是小心为上。”沈万三放下茶杯，沉声道，“传令下去，让各地的人，把价格再抬高一倍！同时，派人去煽动那些活不下去的灾民，让他们去冲击官府，把事情闹大！我倒要看看，他萧辰，能忍到什么时候！”
就在沈万三等人，准备给这场经济风暴，再添一把火的时候。第二天一早，一个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消息，传遍了辰国所有的大城市。
——大辰银行，正式开业！
在平州、宛城、南阳等商业重镇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座座崭新的三层石楼，拔地而起。这些建筑，风格统一，全都用最坚固的花岗岩砌成，门口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字牌匾，上面是萧辰亲笔题写的四个大字——“大辰银行”。
银行门口，张贴着巨大的告示，内容简单而直接：
一、即日起，大辰银行开始办理新旧货币兑换业务。所有旧币，无论燕、楚、齐、魏，皆可按官方牌价，兑换为新“辰元”。
二、为彰显信用，凡持有“辰元”者，可随时到银行，按牌价，兑换为足额的黄金或白银！绝无拖延，绝无折扣！
三、大辰银行，乃国家银行，以辰国全部国力为担保。凡在此存钱者，保本保息，安全可靠。
告示一出，百姓们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兑换黄金白银？随时？开什么玩笑！朝廷要是有那么多金银，还用得着发行新币？
然而，当银行的大门，缓缓打开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银行的大厅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排排由精钢打造的柜台。而在柜台后面，那整整一面墙，竟然全都是用金砖和银锭，堆砌而成的！
没错，就是金砖和银锭！
那明晃晃、金灿灿的光芒，那堆积如山的财富，给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那是一种最原始、最直接、最粗暴的炫富，也是最有效的信用证明。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么多金子……这……这得有多少钱啊？”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那些关于“国库空虚”的谣言，在这座金山银山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可笑和苍白。
就在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银行门口，又走来一队士兵。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而是抬着一口口大箱子。箱子打开，里面装的，不是金银，而是粮食、食盐和布匹。
另一张告示，被贴了出来。
“奉王上谕，为平抑物价，打击奸商，朝廷决定，开设‘官营商铺’！所有生活必需品，全部以新政前之平价，限量出售！凭户籍文书，每户每日，可购米一斗，盐一斤，布一尺！只收新币‘辰元’！”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早已绝望的市民心中。
平价！限量！只收新币！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套完美的连环计。
百姓们想要买到平价的粮食，就必须先去银行，将手中的旧币，兑换成新币。而银行里那座金山银山，又彻底打消了他们对新币的疑虑。
“快！快去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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