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了他机会。
陈默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霉味的空气,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向那具冰冷的遗体。
每靠近一步,心中的痛楚就加深一分。陈金水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精明和市侩的脸,此刻灰白僵硬,双目圆睁,似乎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愤怒与不甘,以及……对他最后的担忧。
陈默跪倒在遗体旁,伸出颤抖的右手,想要抚平老人圆睁的双眼,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几乎耗尽。
他试了几次,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手臂。
“爹……”他哽咽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对不起……是我没用……”
泪水再次决堤,滴落在陈金水冰冷的脸颊和衣襟上。
但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
必须尽快让他入土为安。在这地下,没有棺椁,没有香烛纸钱,他只能用最简陋的方式。
陈默挣扎着站起身,开始在这间石室以及相连的几个废弃耳室中寻找合适的地点。他需要一处相对干燥、稳固,不易被发现的角落。
最终,他在石室一侧,一个堆放废弃建材和碎石的凹陷处停了下来。这里位置隐蔽,上方有突出的石壁遮挡,地面是相对松软的土层,而非坚硬的石砖。
他用还能动的右手,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开始挖掘。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他身体虚弱,只有一只手能用,工具简陋。
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泥土沾满了他的伤口,每挖掘一下,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带来阵阵眩晕。
汗水浸湿了他破烂的衣物,与血水、灰尘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但他没有停下。
脑海中浮现的是陈金水粗糙的大手曾经如何教他辨识土质,如何挖掘探洞,如何在地下寻找生机……
那些他曾经觉得枯燥无用的知识,此刻却成了他送养父最后一程的唯一依仗。
他挖得很慢,很艰难。坑并不需要太深,太大,只要能容纳陈叔的遗体,让他免受暴露和亵渎。
时间在寂静和劳作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浅坑终于成型。
陈默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几乎虚脱。他休息了片刻,积蓄起最后一点力气,然后回到陈金水的遗体旁。
他俯下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陈金水冰冷僵硬的遗体抱起,一步一步,挪向那个浅坑。
陈金水的体重此刻显得如此沉重,每一步都让他摇摇欲坠。
终于,他将陈叔的遗体轻轻安放在坑中。他跪在坑边,最后一次,仔细地、贪婪地看着老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他伸出手,再次尝试。这一次,不知道是陈金水终于瞑目,还是他用了巧劲,那圆睁的双眼,终于缓缓合上。
陈默心中微微一松,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拿起那块边缘锋利的碎石,在坑旁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壁上,艰难地刻下了几个字:
陈公金水之墓
不肖子陈默立
字迹歪斜扭曲,却带着血与泪的重量。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用双手,将挖出的泥土和碎石,一捧一捧,覆盖在陈金水的遗体上。
泥土落在衣物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最后的告别仪式。
当最后一捧土覆盖上去,形成一个低矮的土丘时,陈默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坟茔前。
他没有立碑,没有标记,只有石壁上那行简陋的字迹,和心中永不磨灭的印记。
他跪在坟前,额头抵着冰冷潮湿的地面,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所有的悲伤、痛苦、无助,似乎都随着那最后一捧土,被深深掩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如同被淬火锻造过的决意。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虚无的黑暗,眼中燃烧着幽深的火焰。
“爹,”他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您安心走吧。”
“您的仇,我记下了。”
“那个怪物,‘掌柜’,还有他背后的势力,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要我陈默还有一口气在,必叫他血债血偿!”
誓言如同金石交击,在死寂的石室中回荡,虽然轻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朝着那简陋的坟茔,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堆新土,转身,没有丝毫犹豫,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躯,再次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后,是逝去的亲人与安宁。
前方,是未知的征途与血海。
胸口的发丘印,似乎感应到了他决绝的意志,那温凉的触感中,隐隐透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肃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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