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园主院内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绷欲裂。
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衬得夜色愈发死寂。
高驰鹰隼般的目光牢牢锁在苏云昭身上,试图从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苏云昭强迫自己与他对视,眼神里混杂着“诚意”、“委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
她在赌,赌高驰对“皇室血脉”秘密的重视,赌他宁可错抓,也不愿错放这条可能带来重大价值的“线索”。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逝。终于,高驰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动,他挥了挥手,示意包围圈稍松,但侍卫们的刀锋依旧隐隐对着苏云昭的要害。
“苏小姐巧舌如簧,高某佩服。”高驰语气依旧冰冷,但杀意稍减,“既然你声称是来投诚,空口无凭。不如随我回王府,亲自向王爷和谢小姐陈情如何?”
回靖王府?那无疑是羊入虎口,再想脱身难如登天。
苏云昭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高统领,非是我不愿。只是我今夜私自出府,若久不归去,恐引侯府与瑞王府疑心,反坏了大事。
不若……先将锦娘转移至更稳妥之处,由我看管。待我回去稍作安排,打消外界疑虑,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前往王府拜见靖王殿下,岂不更为稳妥?”
她这番说辞,既表达了“投诚”的意愿,又显得深思熟虑,为“大局”着想。同时,她提出要看管锦娘,也是想将主动权暂时掌握在自己手中。
高驰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在权衡。
将苏云昭和锦娘放在一起,确实便于监控,也能看看她后续有何动作。至于她是否会耍花样……在这重重守卫之下,他并不认为一个弱女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也好。”高驰最终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就委屈苏小姐,与这贱婢同行一程。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前往新的落脚点。”
他特意加重了“护送”二字,威胁意味十足。
苏云昭心中稍定,知道第一步计划成功了。她微微颔首:“有劳高统领。”
高驰不再多言,命令手下将“昏迷”的锦娘从柱子上解下,用黑布蒙头,架了起来。随即,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苏云昭同行。
一行人沉默地走出晦园,早有马车候在庄外。苏云昭被“请”上与锦娘同一辆马车,高驰则亲自骑马跟在车旁,目光如炬,寸步不离。
马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车厢内光线昏暗,只能听到车轮辘辘和锦娘微弱的呼吸声。
苏云昭坐在锦娘身旁,手指悄悄搭上她的腕脉。脉象虚浮紊乱,但并无立即的生命危险,她稍感安心。那枚银针只是暂时阻断她的意识,再过片刻便会自行缓解。
果然,约莫一炷香后,锦娘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蒙头的黑布下,她似乎恢复了些许意识。
苏云昭立刻俯身靠近,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快速说道:“锦娘,是我,苏云昭。听着,我们此刻仍在险境,你假装未醒,听我说。”
锦娘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苏云昭继续低语,语速极快:“我需制造混乱,你趁机逃跑,往南边山林深处去,莫要回头!拂雪会在沿途留下月牙标记,你循标记走,自有人接应!”
她必须兵行险着。高驰的目的是将她与锦娘一并带回靖王府掌控之下,一旦进入王府势力范围,再想救人无异于登天。唯有在途中制造机会,让锦娘先走。
锦娘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音,似乎在拒绝。她不愿丢下苏云昭独自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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